第124章 Chapter 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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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舟给陈侯的科举制度是武则天改良过后的。</p>

在武则天以前, 科举是重明经轻诗经，而明经科对于寒门贫家子弟而言根本无力跟世家子弟竞争，他们家境不好, 没那么多钱买书，于是世家和寒门之间依旧存在着巨大的鸿沟。</p>

直到武则天改良科举，开始提升诗经课的地位，这种情况才开始改善。</p>

比起明经科, 诗经需要的是灵感灵光和才华。</p>

哪怕是贫家子弟, 他若有才，能作出好诗，也能出头。</p>

而且武则天还很有点“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意思, 只要你觉得你有本事, 那你就能去当官, 干得好有赏，干不好就请下来, 后头有的是人排队。</p>

她建造了一个以国为单位的人才库，李隆基时期不少重臣, 都是她当年挖掘出来的。</p>

也是在她任上, 诞生了无数才华斐然的诗人。</p>

在武则天统治时期当个读书人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就算不能当官, 也能靠教书养家糊口。</p>

还有殿试, 在她之前李世民虽然也曾在考试时进去殿内，但他不是次次都去，也不成体系, 所以历史学家们都认为, 殿试是从武则天开始有了体系和规则。</p>

以至于直到明清, 都还在沿用武则天改良后的科举制度。</p>

虽然八股文成了科举的主流, 但制度未改，因为这个制度确实好用。</p>

经过漫长时间和几个朝代检验过的完整制度，拿到这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虽然依旧要经过本土化的更改，但足以让陈国名声大噪了。</p>

除了世家以外，再没人关注陈侯对世家的“残酷”，无数士人从各国涌来，本来因为相国变成仙人，不再举荐士人而准备退去的读书人们再次疯狂了，别国士人甚至携家带口，准备在陈国定居了。</p>

陈国这个名不见经传，在诸侯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可怜突然之间名声大噪。</p>

然而除了士人以外，别国君主世家都没把科举当回事。</p>

他们认为世家协助君主共治天下才是正道，科举是邪道，既然是邪道那就不必去管。</p>

除了士人和百姓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陈国的笑话。</p>

但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陈国所有世家都在抵制，陈侯还是坚定不移的开始了第一次科考。</p>

只是这次科举跟叶舟想象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p>

这次科举没有标准的考场，监考的是赵雪和另外两个叶舟推荐给陈侯的士人，就连出的题，都是陈侯抠破脑袋才想出来，并且老生常谈的问题。</p>

考场甚至就是露天的，士子们在里头考，百姓们就在旁边看。</p>

并且一个早上就考完了，考生甚至能赶着回去吃饭。</p>

由于纸出现的时间不长，很多考生的卷面也不够整洁，他们不知道怎么控制力气，一些字细得快要看不见，一些字却力透纸背，一个字变成了一个墨点。</p>

可即便如此，阅卷的时候陈侯依旧笑声不断。</p>

很快，第一批靠科举获得官身的士人出现了，他们并没有因此进入朝堂，但他们确实当了官，这个官可能只是小吏或是粮官。</p>

但谁也无法否认，他们确实身倚王权。</p>

他们手中的权力都来自于陈侯，而非世家。</p>

很快，这些官员就成了临淄城内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但他们也被困在了临淄，其它城市依旧被公族和世家掌握，他们裂土而治，陈侯可以把这些士人送过去，但公族世家也能让这些把命留在那儿。</p>

可陈侯也不急，这些都是急不来的，他要等公族世家放松警惕，再找机会。</p>

徐徐图之。</p>

大约是陈侯在此之后没了动作，张家的事也已经过去，陈国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p>

这一年秋收，陈国又一次大丰收了。</p>

只不过陈国丰收的消息还没传到陈侯耳朵里，赵鲁两国的使臣已经来到了临淄，他们带着冗长的队伍，只不过这冗长的队伍里并没有带给陈侯的礼物。</p>

倒是给“仙人”带了不少。</p>

这里未必没有聪明人，赵鲁两国的国君都相信世上有仙人，但不相信仙人会到陈国去，比起对方是仙人，他们更相信叶舟是高人。</p>

既然是人，那就可以收买，就能拉拢，为自己所用。</p>

赵鲁两国的使臣来到临淄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觐见陈侯，而是带着仆从来到了叶舟的宅门口。</p>

两人互相认识，曾在一个学宫念过书，因此大门未开，他们就在门口攀谈起来。</p>

“赵兄也是来寻仙的？”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笑着把马鞭扔给一旁的从人。</p>

“赵兄”微微颔首，他也露出一张笑脸来，他留着长须，很有文人雅士的样子：“姜兄不也来了？倒是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你。”</p>

姜荟拍了拍赵鲜的肩膀，看着大门紧闭的宅子，手指虚点道：“看看，人家这是给我们吃闭门羹。”</p>

赵鲜却不当回事：“说不定是下马威呢？高人嘛，总有几分脾气，就是没有脾气，也要做出那么几分脾气来，过几日也就好了。”</p>

姜荟却摇头，他小声说：“我看不像，来时我也派人问了，都说此人乃真仙。”</p>

“说的有模有样，不像无根编造。”姜荟很清楚庶民百姓编造故事的能力，要想编的有头有尾令人信服实在困难，而那些有关神仙的事却都有鼻子有眼。</p>

他们路过一处村庄时，那村里的人还说他们就见过神仙。</p>

不过仙人老爷并未离开帐篷，他们只受过仙人座下仙子仙女们的好处。</p>

原本姜荟是不信的，可那村里却有几样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粮食，有土豆还有红薯——这两样都是村里人告诉他的叫法，说这两样东西极好种植，产量比陈国盛产的小麦黄米还要大。</p>

姜荟这些年周游列国，自认已是世间少有有见识的人了，可无论是土豆还是红薯他都未曾见过，当日就叫村人做熟了给他佐餐。</p>

土豆对他而言并不好吃，吃起来寡淡无味，即便蘸了盐，依旧谈不上好味道。</p>

但红薯他却很喜欢，于是便从村人手中买了一些用以路上充饥。</p>

吃了几日的红薯，姜荟不仅没腻，还觉得这东西甚好，若是陈国家家户户都种上了此物，日后鲁国百姓也就不缺红薯了，鲁国土地不丰，昔年也因土地贫瘠受各国欺辱，幸好历经两任明君，才有了如今强盛的鲁国。</p>

“不过，陈国如今有了仙人。”赵鲜意有所指，“不知是否还愿卖粮给我们。”</p>

姜荟却不当一回事：“仙人若是不用俗世之物，自然难，可若他若是用……”</p>

两人都当惯了使臣，并没有士人的清高，并不认为拿钱砸人是什么坏事。</p>

只要能达成目的，别说只是送礼，就是把他们也送给这位仙人也行。</p>

他们都坐好了被拒之门外好几天的准备，果然，直到天黑都没人开门。</p>

第二日，他们又早早来到宅门前，依旧是闭门羹。</p>

如此持续了六七日，两人终于没了耐心，他们不再求见叶舟，反而是去面见了陈侯。</p>

他们以前也和陈侯打过交道，知道此人识时务，知道如今天下赵鲁势大，没有区区陈国说话的位子，因此即便当着陈国的朝臣，仍然如往常一样质问道：“鄙人入陈以来，数日求见，仙人不曾见我，不知是仙人的意思，还是陈侯的意思？”</p>

陈国朝堂上无人说话。</p>

陈侯只是笑着说：“鲁使何出此言？既然是仙人，必不会听本侯的号令，若能听从本侯的意思，那就只是凡人，不是仙了。”</p>

姜荟也笑：“就让如此，那就请陈侯给个准话，今年陈国丰收，百姓能填饱肚子，可怜我鲁国，土地不丰，百姓只能节衣缩食，日日困顿，若陈国不能相助，恐怕我鲁国百姓就要受苦了。”</p>

终于有忍不住的陈国官员忍无可忍地说：“若是拿钱买还好说，你鲁国又不缺钱，为何行此强盗行径！”</p>

姜荟不解的看向说话的官员，他叹气道：“我鲁国连年征战，都是为了保护陈国，不知死了多少鲁国好男儿，鲁陈两国可是兄弟之国，兄弟之间理应互帮互助，否则其中一人挨打，令一个人便只能看着了。”</p>

陈国官员：“你、你强词夺理！”</p>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p>

陈国官员虽然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但世家内斗是一回事，整个陈国的利益被别国谋取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年轻的世家子弟，心中总还有那么几分强大陈国的理想和锐气。</p>

只是姜荟的话他们想反驳，却也不敢反驳。</p>

鲁国是一直在朝他们伸手要粮，也不给钱，可总比赵国好，赵国一边要他们的粮一边还要打他们，若是真的与鲁国交恶，到时候赵国再来打他们，他们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