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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朝中送来的三十万两银子,朔康那边白锦元也叫人送来了不少粮食和民生之物,再加上先前战时从袁家弄来的那些银子以及薛诺这几年攒着的家底,朔州这边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
薛诺和沈却并没直接拿着银子、粮食赈济战后城中百姓,反是以工代赈,鼓励百姓参与重建。
年轻力壮的男人、妇人搬运石头器物修建城墙、屋舍。
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便负责清洗衣物、做饭,或是照顾之前战时留下的伤病之人。
只要肯干活,人人都能拿到银钱,也能换取相应的粮食,整个朔州都被带动了起来,城内不见战后凄苦,反而干得是热火朝天。
破败的城墙一点点修建起来,城内也渐渐恢复了当初的模样。
赶在入冬之前,整个朔州再也看不到半点战时模样,与当初战后荒凉、愁苦不同,如今朔州重现繁荣,街头热闹极了,大街小巷之上百姓也是笑容满面,连带着朔州周边城镇也一点点恢复如初。
十月天气冷下来时,薛诺系着红狐披风跟沈却在城中巡视了一翻。
等回了长公主府时,想起方才坊市之中那络绎不绝的货商,还有穿着圆滚滚的棉袄边跑边笑的孩子,薛诺忍不住说道:“小白那家伙脑子还是挺不错的,这边市的事儿还真叫他给办成了。”
沈却伸手接过她解下的披风放在一旁,闻言也是感慨。
“当初他说要与南越通商,再将周围一些部族也拉进来时,我还觉得是异想天开。”
那会儿朔州刚打完仗不久,南越没少趁着朔雍关兵力调走攻入大业境内滋扰,他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疼了南越将人撵了回去,谁知道白锦元来了一趟朔州,在这边鼓捣了一通就提出通商的事来。
那会儿别说是朔州这边的军将不答应,就连薛诺和沈却它们也觉得这事不靠谱,他们跟南越本就有仇,早晚恐怕还会有一场大战,可白锦元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那小子吊儿郎当地说:
“打仗怎么了,打仗就不能做生意了?”
“朔州要休养生息,要尽快自给自足,那总得替这边找一条来钱的路子,难不成还真想靠着朝里那点儿挤出来的银子,还是等着来年天暖春种?”
白锦元对于那些谋士给出的所谓耕种养民的话嗤之以鼻,他不是瞧不起耕种,只是当时朔州百废待兴,比起开荒种田,他有更来钱的方法。
沈却到现在都还记得白锦元当着所有人面前指点江山的模样。
他说朔州三面环山,那山里头多的是能赚银子的东西。
他说这里无论是南越、大业往来,还是西边那些部族出入,都得经朔雍关官道,而朔州边城就是最天然的大型坊市,是别的地方求都求不来的好地方。
白锦元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愣是拿到了南越边关通行文书,连带着还有南越皇室准允两国往来交易的文牒,然后笑眯眯地拍到桌子上,朝着那些朔州城内原本跟南越有着世仇的将领说道:
“咱们是跟南越有仇,可又不是跟银子有仇,与其饿着肚子敲着人家兵强马壮,为什么拿着南越人的银子替咱们招兵买马?”
再之后,这城中坊市便建了起来。
薛诺想起白锦元就忍不住笑道:“他脑子里头所有的机灵都放在做生意上了,前些时候还说跑去了北狄,等着明年开了海禁,他估摸着真能野到天边儿去了……”
沈却闻言正想说话,门外就传来声音,
“我说能不能不要我每次来时都听到你说我坏话!”
薛诺和沈却同时回头,就瞧见穿的跟花孔雀似的白锦元,
他个头长高了不少,轮廓也长开了些,金簪束发露出那张格外招摇的脸,比起当初在京城时,他脸上稚气褪去了许多,东南西北乱跑身子也瘦而不弱,一双眼儿跟狐狸似的黑灵灵的。
薛诺顿道:“你不是去北狄了吗?”
白锦元哼了声道:“那都多久的事儿了,我给你写信都是三个月前了,你这脑子里还有没有我了?”
他抱怨了一句后,这才径直上前端着桌上的茶水灌了一杯下肚,“那北狄也没什么好玩的,快入冬了荒得要死,我去了一趟,搞了些好马回来,这不是马不停蹄地就给您老送来了?”
薛诺顿时笑起来:“算你孝顺。”
白锦元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她是他姐,又不是他娘,哪门子来的孝顺。
沈却早就习惯了姐弟二人见面必斗嘴的架势,在旁笑盈盈的看着也不插嘴,可谁想外头一声“大哥”,却是让他愣住。
白锦元说道:“哦,忘了说了,路上遇见沈家三爷和沈大夫人他们,还有赵愔愔,就顺道一起带来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也给忘了!”
薛诺伸手就朝着他脑袋上拍了过去。
白锦元连忙闪身躲开。
薛诺瞪了他一眼,这才起身跟着沈却除去,就瞧见站在门外的几人。
沈大夫人邹氏穿着袄裙白色围脖,眼圈通红地望着沈却,她身旁站着浅笑着的沈正咏和赵氏。
赵愔愔和沈长林、沈长瑞他们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慢了一步的沈月婵也不甘示弱,跟着小跑着过来就将沈却和薛诺团团围住。
“大哥,我好想你啊!”
沈长瑞一头就扑了过来,跟个半大孩子似的抱着沈却就红了眼睛。
沈月婵不高兴被他抢了先,在旁拽着沈却袖子说道:“大哥我也想你!”
赵愔愔哼了一声心里暗说了句“幼稚”,扭头拉着薛诺却是不撒手:“姐,你说话不算话,说好的让我来朔州的,这么久都不见音信,你连封信都没给我写!!”
她不满地嘟囔着嘴,瞪圆了眼满是控诉。
薛诺敷衍:“你不是在赣平跟着你祖父治军吗?”
“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赵愔愔越发不满,当初她的确跟着祖父去了赣平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每日厮混军中,与人比武练军,甚至还领着一支小队打了几场小仗,那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后来谷洪庆接管了赣平兵权,祖父回京,她死皮赖脸都没能留在北地,被祖父揪着耳朵拎回了京城。
赵愔愔野了小半年哪还能做回去原本的大家闺秀,回京之后被大长公主束着处处都觉不舒坦,她写了信给薛诺想要求亲亲表姐接她出京,可薛诺倒好,一点儿消息都没给她回!!
“你知不知道我好惨啊,祖母非得关着我在屋里我看书绣花,你瞧瞧我,我手指头都戳的全是窟窿!”
她不就黑了点儿,糙了点儿吗?
薛诺瞧着赵愔愔养了大半年还没完全养回来的肤色,足可见当初刚从北地回去时黑成了什么样子。
大长公主本就喜欢漂亮东西,无论是当初成婚的安国公,还是身边伺候她的人那就没有一个丑的,自家孙女原本粉雕玉琢一小姑娘愣是成了焦黑炭,难怪她当初咬死了不肯让赵愔愔来朔州。
薛诺揉了揉赵愔愔脑袋,毫不同情地道:“真可怜。”
赵愔愔见她取笑顿时瞪眼:“你还是不是我阿姐?!”
她不满抱怨了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退开半步道,“姐,你怎么比我还高了?!”
原先薛诺还没解毒的时候明明比她差一些的,可怎么才两年多不见,个头比她还高了?!
薛诺忍不住笑:“我小时候本就比你高的,再说我母亲也长得高。”
永昭公主身材高挑,不似大业普通女子那般娇小玲珑,她虽然因为中毒多年多少损了身体,可后来毒解了之后,宁静水想尽办法地替她将补,虽说没长到母亲那么高,可比起赵愔愔来说却高出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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