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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俏一身孝。
陈宓明显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为了让身材显得更加苗条,里面还刻意少穿了一件衣服,看起来便十足的玉树临风了。
——就是有点冷。
不过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种鬼天气,卢家不至于将文会放在室外,屋内有火盆,自然是不冷的,这一路过去倒是有些冷,好在比较近。
张载倒是为弟子感觉到担心“你这样过去,怕是要受苦的。”
陈宓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既然要去,便要做得最好,要做最好的诗词,要做最靓的仔,出最大的名,不然这一趟岂不是白去了?”
张载哑然失笑“也罢,由着你吧。”
陈定却是有些担心“静安,有把握么?”
陈宓诧异道“什么把握?”
陈定忧心忡忡“应对挑战,你暴得大名,那些青年才俊不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才是咄咄怪事呢,此次文会,估计你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应对不来,便会成为别人的成名踏脚石。”
陈定很操心,陈宓却是眼睛一亮“这般啊……太好了!”
陈定一愣,有些不确定“静安,你刚刚说的是……太好了?”
陈宓哈哈一笑“是啊,太好了啊,哥,我今天过去便是要去扬名的,不仅要扬名,还要大大地扬名,要成为这汴京城元宵节文会最大的魁首,要成为历届文会中的经典,让世人每到元宵节,都会记起今晚!
但这个风头不能由我强出头,有人来挑衅我却是最好不过了,按照传播学来说,这便是所谓的故事性了,有故事性,传播起来就更加快捷深远了。”
陈定再次愣了“你之前不太愿意读书,似乎也不太愿意出名,为何现在却是如此积极?”
听到陈定的问询,陈宓脸色终于垮了下来“都到了这种境地,只能放手一搏了啊,哥,咱们这是得罪了程颐啊,程家啊,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陈定摇摇头“程家虽然时代官宦,但也没有那么吓人吧?”
陈宓嘿嘿一笑,却是不愿意多说了。
程家也没有那么可怕,但是洛学却是颇为可怕,再过些年,洛学便会真正壮大起来,到时候门生故旧众多,面对他们的群殴,自己兄弟俩又如何能够应对。
陈定不太懂,但陈宓却是懂的,所以,他必须得全力以赴,这事情谁也靠不了,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陈宓也并非真的不乐意,他心中的战意已经熊熊烧起。
你要战便作战!
陈宓只是看起来淡漠名利,实际上,一个能够做到集团高官的人,真正淡泊名利,又如何上的去,他血液里面流淌的,恐怕还是与天斗与人斗的战天斗地精神。
夜幕降临之际,天上又飘起了雪粒。
陈宓撑着油纸伞,脚步轻快迈进渐渐又被雪花占据的天地之中。
张载与陈定看着陈宓走远。
“固安,你弟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师怎么感觉自己还是看不透他呢?”
张载问道。
陈定苦笑道“恩师可是问倒我了,实际上弟子也不知道。”
“哦?”张载颇感兴趣,“这是什么个说法?”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陈定斟酌着说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很……矛盾的人,他的想法我是不能够理解的,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个非常……非常……非常聪明的人。”
说到这里,陈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弟子不善言辞,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
张载笑道“你说他矛盾,具体有哪些表现,这个仔细说说。”
陈定想了想道“就拿读书这个事情来说吧,我父亲当年离家的时候,静安还小,母亲算是知书达理,但教学这个事情,还是我来承担的,毕竟我要大一些,当年父亲的教导我还是记得更多一些。
但实际上我去教静安的时候,却发现他懂得比我要多得多,可能是小的时候父亲在教我的时候,他在旁边听的。
母亲说他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在临终之前叫我一定要供他上学,说是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的。
只是……静安似乎并不太喜欢读书,他总是尝试着经商,说是要帮家里解决贫困的问题,可是母亲如何会愿意,母亲严令静安不允许经商,因为这会让耕读传家的陈家蒙羞。
后来来汴京经商,虽说是迫不得已,但何尝不是他内心喜欢,弟子……弟子没有阻止他,是因为我们在京里如果不经商,就活不下去了,事急从权,只能如此,不过后来经济情况有所改善,弟子便勒令他回来读书,总算是不晚。”
张载点点头,示意陈定继续说。
陈定情绪有些低落“静安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总是说读书救不了大宋朝啊,大宋朝缺少的不是读书人啊之类的怪话,还老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哦,这话是说我们父亲的,当年我是不认同的,还骂过他,后来来了汴京,证明他的话其实是对的。
他不喜欢读书,尤其是四书五经这些,但他喜欢看闲书,只有有书看,他总是蛮快乐的,老师你别看他现在好似很努力的样子,但他喜欢的不是读书能够考科举,可能是因为他当真是喜欢老师讲的道理……他总是说,知识本身就是很有趣的,或许,他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张载拍了拍陈定的肩膀。
陈定笑了笑“现在的他我是很喜欢的,勤学上进,但这也是我感觉矛盾的地方,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没有太多执着的东西,我要求他,他总是能够接受的,比如上次让他放弃卢家的股份,比如说让他读书,比如说拜老师为师,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可能不喜欢,但也没有什么抗拒的,他总是无所谓的。
就像是当年母亲不让他去经商,他也只是笑了笑,不哭也不闹,但后来母亲忧劳成疾去世,他看起来与平时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我确实能够感觉到他的悲伤。
而且,父亲……的事情,其实将我击垮了,但他却是没有什么事情一般,他总是不太在意这些事情的,我当真是不了解他。”
张载认真的听着,但听着听着也有些迷糊,陈定说起这些前后混乱,果如他所说,他真的不了解他的弟弟。
张载叹了一口气“连你都不了解,恐怕也无人真的能够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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