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2章：我有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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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宜梁县城外三十里，旌旗招展，三万大军如蚂蚁搬家一般，乌泱泱的一大片。

关羽率军拿下五原县的这段时间，秦耀率领的陷阵营，还有典韦、刘霸的两万大军，已经先一步到达了这里，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从赤兔上跳了下来，关羽关心道。

秦耀迎了上去，微笑道：“子韧他们那边声势搞的大，拿下河阴轻而易举，二哥你那边也顺利吧！”

关羽哈哈大笑：“太顺利了，九原县、五原县相继告破，凡是匈奴人都被收押问责了，被欺压许久的大汉子民也终于能够翻身做主人了！”

“那太好了，想来二哥也体会到了九原、五原两县的百姓对你感恩戴德的心情吧？”

关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从百姓的眼里，能看到那般热切的目光，哪怕是当初跟着大哥在安喜县还有平原的时候，在大哥的治理下，百姓虽然将大哥认作父母官，却也不曾像九原、五原两县的百姓一样，见到你的第一时间，竟然是热泪盈眶地想要跪地感谢！”

秦耀叹了一口气，望向远方：“有欺压，便会有反抗，这些人名为汉人，实则过得还不如猪狗，对于他们而言，有朝一日王师北定，就足以他们焚香祷告，告慰曾经惨死的家人了！”

“可天下之大，又何止是这些被匈奴人当作牲畜豢养的并州百姓遭受压迫？大汉世家，对于百姓的剥削，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也不至于张角大手一挥，就能召集百万黄巾！”

“这大汉，腐朽至此，苦的都是百姓啊！”

听到这话，兴奋的关羽神色也是冷静了下来。

刘霸更是喃喃道：“我以为你们汉人的生活都是过得很好的！”

典韦摇摇头道：“想什么呢，你见过为了吃饱饭，把自己的孩子互相交换着吃的吗？”

“你见过女的，为了半张发霉的干饼，愿意付出贞洁吗？”

“你见过整个村子的人都死的干干净净，一到晚上就好像有无数冤魂在痛呼的场面吗？”

“你应该听说过黄巾之乱吧！”

刘霸茫然地点了点头。

“黄巾之乱席卷了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地，黄巾教徒数十万人，响应者更是不知凡几，这么多人替张角卖命，你知道张角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按照汉明跟我们说的，张角一边通过贩卖五石散等所谓的灵丹妙药，从世家大族手中换取钱粮，一边到处装神棍，画符施水，传播太平道教义，救了多少人咱不清楚，但就是这种收买人心的行为，让他一下子有了无数人替他卖命！”

刘霸咂舌：“这可比匈奴新单于背负骂名，凡老少皆被强行征辟上战场来的轻松多了！”

“那可不是，张角能这么轻松地拉起这样庞大的军队，除了他本身之外，就是如今的大汉百姓，过得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听着身后二人逐渐激烈的讨论，秦耀欣喜典韦如今不再是一个没脑子的莽汉之余，也是朝着关羽苦笑了一声。

“二哥，压在我们身上的担子，可重的很啊，收复被匈奴人肆虐的并州，还只是第一步，今后能否抚国安民，还要看我们的本事呢！”

关羽没有半分沮丧，掷地有声道：“能活在这样的大世，是天下百姓的不幸，也是我辈武人的的幸运，无他，惟愿以手中青龙偃月刀，抚平乱世！”

秦耀伸出手，跟关羽紧紧地握在一起：“放心，这辈子，你不会再孤立无援，你还有我！”

关羽面露不解，但秦耀却也不再解释。

迈步上前，望向宜梁县城方向。

其他的，都是妄谈，他秦耀原本穿越到这个时代时，只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小兵，没有什么历史文化基础，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他，能够活过了那十年，已经是侥幸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跟其他穿越者一穿越就秒天秒地不同，他独独是多了小乖乖的认可，才开始在这乱世之中崭露头角。

但他相较于其他穿越者一到这个乱世，想着如何自己建功立业，称王做主不一样，他看惯了底层百姓的无助与悲哀，他不在乎名，也不在乎利，在乎的是千千万万和他一样，出身普通，饱受欺压的贫苦百姓。

他的存在，只为能够解救出更多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百姓。

而并州，是他计划中的起点，相较于大汉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这些后来趁着大汉内虚，放马南下，肆意掳掠汉人，将汉人视作口粮、牲畜的外族人，才是他第一个要杀个干净的。

或许历史会遗忘，在他前世，最痛恨的无非是那些学走了华夏文化的东瀛人，但在这大汉，这些屡犯边疆的匈奴人，相较于东瀛人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犯下的累累恶行，长达数百年之久，北地的百姓就像是韭菜，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苦的，又岂止是一世人！

攘外必先安内，欲和天下林立的诸侯相争，这些需要先以武力征服的蛮夷，才是第一目标！

他要将前世的这片大草原，化为自家的牧场，让后世百姓，再也不用受边患之苦！

或许，完成这种事情的意义，远比什么打赢一个内战，和残余的世家之间利益划分来的更重要！

“二哥，你知道为何当初汉武帝哪怕是有着卫霍这等大才在，将匈奴杀得丢盔弃甲，可最终的结局，也只是打疼了匈奴人，后来更是加重了对匈奴人的供奉，甚至逼得自己下罪己诏，可也没有从根源上翦除匈奴之患的原因吗？”

关羽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恕二哥愚钝，汉明有何高见？”

秦耀摆了摆手：“高见谈不上，但倒是有一些一家之见！”

“愿闻其详！”

“其一，自然是匈奴人生长在这无垠的草原之上，哪怕霍骠骑杀得漠南无王庭，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不能斩草除根，对大汉怀恨在心的匈奴人，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崛起，你看如今，是不是又到了大汉内部动荡，匈奴人借机做大的时候了？”

关羽想了想，点了点头，草原广阔，哪怕你是有百万雄兵，想要清扫一空，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从古至今，哪怕政权更替，这些生长在草原上的民族，是除之不尽的，匈奴彻底覆灭的唯一可能，就是像当初的匈奴天骄，冒顿单于一样，在自身壮大的同时，兼并其他弱小的族群，最终融合成了唯一的民族，是为匈奴！”

“但这种所谓的覆灭，无非是换了更强大的一任主人罢了，这些马背上的民族，非但不会因此衰落，反而会因为族群之间的统一而变得空前壮大，对于大汉的威胁，也会变得更大！”

关羽眼睛微眯，没有说话。

“其二，就是打这些草原民族，是得不偿失的，一代将星霍骠骑，在杀到匈奴人胆寒之后不久也是陨落了，一代雄主汉武大帝，为此劳民伤财，民不聊生，国家动荡，打空了文景之治留下的底蕴，大汉境内，可谓是十室九空，家家缟素，不得已，要下罪己诏来安抚臣民！”

“但能获得什么呢？当然，对于后世而言，匈奴人被打残了，大汉边疆也能获得难得的安宁，苦一世，造福后世，这样的买卖，怎么看都是赚的！”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韭菜割了一茬之后，迟早会长出新的一茬，可你又无法根治！”

“相比于打残匈奴，收获的那些牛羊马还有俘虏，自身背负的累累债务才是最可怕的，武帝朝也因此由盛转衰，若非后来孝宣之治，我大汉危矣！岂有绵延至今四百年之说。”

“其三，偌大的草原，天地广阔，然我大汉铁蹄占领之后，得不能用，广阔的土地，对于农耕文明的汉人而言，无异于一片废土，到最后，还是要还给这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的手中！”

“相比中原大地，一城一池，一郡一县，都足以让人抢破脑袋，可这广袤无垠的草原，却不能为我所用，岂非可惜？”

关羽叹了一口气道：“唉，汉人务农，草原大地，气候尚且不适合汉人生存，又不适合种植粮草，占据这么大的一块土地，又有什么用，历代帝王不是没有过南民北迁的举措，纵使在百姓的怨恨中，强行迁徙部分百姓来此定居，终究也抵不过那些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久而久之，反倒是迁徙到北地的汉人成了被欺压的底层……”

“所以，别看这草原大，对于我们汉人而言，就像是……”

“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关羽眼睛一亮：“对，汉明这个比喻相当贴切，就是鸡肋！”

秦耀笑了笑，没想到杨修的鸡肋之说，会被自己活学活用，用在看待草原大地的问题上。

关羽抚着长髯，看着秦耀道：“汉明既然能够针砭时弊，述说历代对于草原的看法和举措，想来不是无的放矢，莫非汉明胸有良策，可以将这广袤无垠的草原，正式地纳入我大汉的疆域，而不令其失去自身的价值？”

秦耀挑了挑眉，看向关羽：“二哥这么相信我？”

关羽顿时不乐意了：“汉明之才，经天纬地，除了你不会生孩子之外，二哥实在想象不到你不会什么！”

“二哥谬赞了！”秦耀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过，如果我方能够拿下草原，对于如何治理和管理这片土地，我的确有几分拙见！”

关羽眼睛一亮。

秦耀却是朝着身后二人招了招手，四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

秦耀伸手一掏，掏出了几个小马扎，让几人坐下。

接着便是大手一挥，面前一张案几上，摆放满了各种新鲜瓜果。

刘霸看得惊奇，拿起一个足足几十斤重的西瓜敲了敲。

“义父告诫过我，汉明叔叔乃是仙家弟子，需恭敬对待，先前我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当真是让我五……五什么来着！”

“五体投地，你个笨蛋！”典韦鄙视了一句，然后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大西瓜，手指一弹，皮薄大西瓜顿时裂开了一道缝。

典韦轻松地将一个大瓜扳成好几块，分给了几人。

“呼，这么大的寒瓜，我还是第一次见，呜呜呜，好甜啊，比当初老单于赐给我的那一块从西域进来的寒瓜好吃多了！”

刘霸捧着一大块西瓜，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傻瓜，这个叫做西瓜，什么寒瓜不寒瓜的！”典韦笑道。

“呜呜呜，西瓜就西瓜吧，反正我吃过几次，比这个差远了，到底是仙家子弟，不仅会变戏法，变出的东西还这么好吃！”

刘霸塞满了整个嘴巴，呜呜咽咽道。

典韦一脸儒雅地拿起一根香蕉，默默地将小马扎搬得离刘霸远了点。

羞与此人为伍。

见到刘霸这模样，秦耀也是抿嘴一笑：“这瓜啊，可不简单，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麒麟西瓜！”

“有什么讲究吗？”

关羽好学地问道。

秦耀点了点头：“还真有讲究！”

秦耀看着手中西瓜，思绪不由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