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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落。
黄素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黄素掏出手机一看是木图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手机里传来木图的声音:「黄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酒!」
自从黄素结婚以后,再加上医生工作的原因,两人已经有半年多没有一起坐在一起喝酒了。
听出木图语气中的失落,黄素知道他可能需要一个述说的对象。
「今天晚上阎冰夜班,我有时间,你说个地方吧!」
这就是医生,怀孕并不耽误上夜班。
木图说了地址后,黄素就挂断了电话。
和阎冰通知一声后,黄素打车来到和木图约定的地方。
走进烧烤店,黄素就见木图已经开始独酌。
看见黄素进来,木图转身道:「老板,可以上吃的了!」
黄素刚刚坐下,木图倒了一杯白酒递给黄素。
木图
举起酒杯道:「恭喜你,马上就要做爸爸了!」
黄素和木图喝了一杯放下酒杯问道:「今天你怎么了,在电话里感觉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木图给自己和黄素的酒杯满上白酒,自顾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杯中酒,用力地将酒杯墩在桌子上,拿起酒杯就要继续倒酒。
黄素急忙抓住木图倒酒的手腕劝阻道:「有事情,你先说事情,想喝酒一会儿我再陪你一起喝。」
木图这才放下酒瓶,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听没听说,姓柳的禁止骨科使用小夹板固定术。」
黄素摇摇头道:「我怎么还有听说过,我今天也特别烦闷,你应该听说过医院新推出的末位惩罚机制吧。」
木图点点头,又继续给自己空空的酒杯倒上白酒,将今天骨科发生的事情和黄素讲了一遍。
「这个姓柳的为了自己的业绩和挣钱,已经毫无底线了。尤其看到我们骨科那几个听见禁止小夹板雀跃的家伙,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愤怒吗!」
木图又干了一喝酒白酒:「布日古德院长离开后,姓柳的上任后,市医院就变了,现在医院所有的医生眼里是钱了,我就亲眼看见我们科室出现了多起乱开检查,乱开药的事情了。」
黄素慢慢倾听木图倾诉,就见木图又给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白酒,自顾喝掉。
经过同样的事情,黄素能够感同身受木图的苦闷。
自从柳院长用利益调动了医院所有的人的积极性后,为了追求利益和收入,乱开检查、乱开处方的事情肯定会成为医院的常态。
只是没想医院的医生会堕落这么快。
在中医科的一方小天地感受不到外面的变化。
和阎冰在家,两人默契地也从来不说医院里的事情,享受聚少离多的独处时光。
木图多次发现乱开检查、乱开处方的情况,这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在市医院非常普遍了。
如果你发现了一只蟑螂,那么黑暗里有无数只蟑螂,因为黑暗中的蟑螂已经装不下了。
「烧烤来了,你们慢用!」
黄素伸手拿起一串还带着高温烧烤油脂炸裂声音的烤串递给木图。
「先吃点东西,不能光喝酒,这样对身体不好。」
接过黄素递过来的羊肉串,木图恶狠狠地一口瘦的肥的部放入嘴里。
二两五块羊肉,将木图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木图眼睛里带着怒火,每咀嚼一下,仿佛在啖柳院长的肉。
接着又猛地喝干杯中的白酒,嘴里的羊肉和白酒顺着喉结的蠕动进入了胃里。
「变了!都变了!」
「木图,你要想开些!当柳院长上任后,将追求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时候,今天的场面注定就会出现,我们无法改变一切,但我们自己可以恪守初心。」
黄素见多后世医疗界的乱象,对于现在医院的毛毛雨般的变化,只能用一种平常心对待。
毕竟,后世住房、医疗、育儿懂得都懂。
可是在这段医院完向商业化转变的过程中,多数医生或许弹冠相庆、欣喜若狂。
可是对于很多坚持恪守大医精诚的中医来说,是一种颠覆思想的煎熬。
木图狠狠地将酒杯墩在桌子上,脸色涨红地发泄道:「黄素你教教我这初心怎么坚持,你们中医科可以体拒绝开西医检查。」
说着,木图又斟满酒杯昂头一口喝掉,再次将酒杯重重地墩在桌子上。
「可是,我们骨科呢!不让用小夹板,原本可以用小夹板固定治疗的轻中度骨折患者,我只能用石膏、钢板治疗。」
「
我害怕我在这巨大利益面前迷失掉自己,成为我厌恶的那些乱开检查、乱开处方的人,会和他们同流合污,把这些不正常当成正常。」
黄素非常理解木图的苦闷,给木图斟满酒,举起酒杯轻轻地和他碰杯,喝掉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黄素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木图醉意有些朦胧的眼睛,突然变得清醒起来:「我准备辞职离开市医院了,回我家的接骨医馆。」
黄素本以为最先离开的可能是中医科的医生,却没想到第一个准备离开竟然是木图。
黄素惋惜地说道:「回到你们家的接骨医馆,那你这么多年学习的西医骨科知识岂不就荒废了。」
「荒废就荒废吧,我怕继续留在市医院早晚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之心,最后被贪婪带入深渊。医术可以荒废,可是这心不能入魔。」
黄素就爱你木图去意已决,又给木图斟满酒,轻轻和他碰杯问道:「什么时候?」
木图喝掉杯中酒:「这个月我就打辞职报告,下个月就走。」
说出自己的感觉,木图看着黄素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看着木图的样子,黄素明白木图想和自己说什么。
木图走后,自己在医院的唯一的朋友也没有了,对这所医院的留念又少了一份。
这一夜,黄素陪着木图不再谈论医院的事情,只回忆两人一起住在宿舍的时光。
仿佛一同工作三年多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二人谈论的地方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餐桌一侧已经堆积七八瓶白酒的空瓶。
这些酒多半喝进了木图的肚子。
随着烧烤店一波客人换了一波客人,黄素搀扶着如同烂泥的木图离开的烧烤店。
三年来,黄素还是头一次见到木图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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