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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冷不丁被她的这话呛到, 迅速躲开她的臭脚攻击,抬头给了她一个白眼:“把脚放下。”

“哦……”顾湘应了声,讪讪地把脚放下, 缩回到被子上。

只不过这一来她才看到自己的脚趾,顿时被那惨不忍睹的一团血红看得岔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澈这是给她的脚趾动了什么私刑。

于是不可置信地又把脚掰近看了一眼,这回总算把上面挂的彩看得清清楚楚, 气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刚准备抬头骂他, 又意识到是自己逼他给自己涂的,她占不着理, 嘴边的话一下子卡在那儿。

到头来只能悻悻地“哼”一声,抽出一张纸巾把溢出来的指甲油擦掉, 一边嘟囔着埋怨:“就你这手抖的,还不如我呢……”

江澈闻言, 利索地把手一摊,问她:“那不涂了?”

顾湘看他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没好气地“哦”了声, 伸手拿回自己的指甲油, 拧上瓶盖。

对面江澈已经第一时间起身,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中途经过空调的风口,才发现就刚才那一时片刻, 自己的背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被风吹得凉飕飕的。

于是想了想, 转头问她:“你热吗?”

顾湘还在床上拿草稿纸给自己扇脚,闻言愣了一下,脚踝被他碰过的位置似乎又在隐隐发烫, 便老实点了一下头:“……嗯,热。”

“那去吃冷饮?”江澈问。

“好。”顾湘丢下草稿纸,也懒得再管自己已经一塌糊涂的指甲油,光着脚从床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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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江澈成功失眠了。

即使空调到最后已经调到二十度,他也尽量不去想今天看到的某些画面,譬如米色床单、桃子印花睡衣、樱桃色的指甲油和她莹白的小腿,可它们就像眼前甩不开的幻影,睁眼闭眼全是那样让人眼花缭乱的阳光,以至于他翻来覆去睡地不着,只觉得床单跟空气都燥热得过分。

一直挨到凌晨,窗外开始响起晨间的各种声音,运输用的车辆驶过路面发出的低低轰鸣,窗外飞快掠过的鸟鸣,他才在发了烧似的晕眩和困倦中阖上眼。

只是很快又被身上的一片凉意惊醒,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房间里冷得像停尸房。

偏偏残存的梦境还清晰得可怕,滚烫又旖旎地缠在记忆里,来回都是充斥着夏天的意象,像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阳光、浓翠的树影、河流、成熟的红色果实、皮肤的触感、挂满褶皱的床单、体温、汗水、喘息……到处都是膨胀的、躁动的、炽热的夏天,像心口灼伤后留下的一块疤痕。

江澈觉得自己大概有点神志不清了,一半还陷在梦境中,觉得自己的房间陌生的可怕,只能凭借残存的感受,迟疑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跟着僵住。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江澈真正回过神来已经是换好衣服之后,洗手间的水龙头哗哗地放着水,在其中漂浮着的衣物间打出一个又一个易碎的气泡,到最后和着绿色洗衣液的泡沫与气味,在水池里无限膨胀。

甚至像梦里出现过的浓翠的一潭水,沐浴在树影的摇曳下。

好在他在水漫出来之前及时关掉了开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水的触感很凉,让他清醒了不少。

只是大脑虽然清醒了,思绪还是混乱的,江澈到头来只觉得头疼地闭了闭眼,绝望地哀叹了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甚至还会起反应,一切都在完全不受控的情况下发生着,他应该是无辜的。

可即使再怎么说服自己梦境与现实的差距,他也没办法否认,很多事情好像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循。

譬如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去看她,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对她好,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一次次地想要靠近和触碰。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她。

不是单纯的、幼稚的、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成熟的、冲动的、变态的喜欢。

变态,这个词概括得很精准。

江澈想到几个小时前的梦,甚至可能不算梦,因为他或许没有完全睡着,所以连一切细节都清晰可数,一切都在潜意识的默许下进行着。

他是个变态。

江澈在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罪恶极了,连水龙头里的水、呼吸间浓郁的洗衣液的气味都没办法涤荡这种罪恶。

然而同时,那个梦,仅仅以梦的角度去思考,它的确美好得不可思议,那样丰盈蓬勃的盛夏,有毒藤蔓一般死死地纠缠着思绪。

他甚至还能记得那些温存的声音、气味和触感,像是以最直致的方式往身体里注射入某种甜蜜的糖浆,困倦,浓稠,融入血液后成了大片灿烂而温存的金红色,以至于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盛夏午后的阳光,让人不可自制地想闭上眼一遍遍沉入温热的回忆,借此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些疯狂炽热的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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