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尝了五十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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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太阳太大, 泳池的水又凉快，抬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海景。两人在泳池里泡了半天后, 都默契地没提要出门看景点的事，到头来一整个下午就这么在酒店里耗过去了。顾湘中途还点了个奶茶外卖，一边喝一边在水里玩手机，美滋滋得很。

直到天光逐渐暗下来，露台上的风吹在皮肤上有些发冷，顾湘才跟江澈裹着浴袍回房间，冲完澡后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他们住的酒店附近有一个夜市，到了晚上点起橘红色的灯, 到处都是大排档和各种水果清补凉摊子, 甚至还有推出一排排衣服来卖的, 嘈杂又热闹。

顾湘一整个下午都泡在水里，到夜市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从的士上下来后简直像鱼回到了大海, 没一会儿就已经打包好了几袋卤味和水果，到大排档里点了油炸串串后，在等串串的空档索性带着江澈到路边摊上挑起一百块三件的花衬衫和花裤衩来。

地摊上衣服的面料跟做工都不太好，但江澈胜在个高腿长, 皮肤又白，那些土土的印花衬衫被他套上之后竟然升华了不少, 看起来还挺时尚。到头来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路边摊的男模, 有不少本地的阿姨路过后会特意过来扯扯他的袖子看看面料，然后指着他跟摊主问价钱。

江澈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场面, 被阿姨围住后只能僵硬地挺直后背，轻轻喊了声还在那儿挑配套花裤衩的顾湘，让她赶紧买完东西过来救他。

这头顾湘听到自己的名字, 一转头就看到江澈在人群中尴尬得脚趾抠地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一边飞快把手边的裤子递出去给摊主结账，这才拎着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路边摊衣服，拨开人群拉着他离开。

中途没忍住开口调侃了句：“你还挺受这儿的阿姨欢迎的嘛。”

江澈闻言，给了她一个无语凝噎的表情，顺手接过她递来地塑料袋打开看了一眼，就发现她竟然给自己买了条惊世骇俗的带菠萝图案的绿色沙滩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年才十岁。

他一时被这条裤衩呛得咳嗽，放下手后低头看她一眼，问：“你还真敢买啊？”

“为什么不买？才三十块钱，”顾湘答得理直气壮，紧接着又补充，“而且我也有一条带菠萝的裙子，这样我们就能穿情侣装了。”

“……哦，”江澈听到这个理由，默默收敛起脸上嫌弃的表情，应了声，“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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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饿极了什么都好吃，店里炸出来的串串热腾腾地滋滋冒油，腻了还能喝两口清补凉缓缓，吃得某人摇头晃脑的。

只不过晚饭吃到一半时，手机突然来了电话，顾湘当时两只手都是油，只好用手肘碰碰某人，示意他帮忙把手机掏出来。

江澈照做，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提醒她“是你妈妈”，一边把手机放到她耳边。

顾湘应了声，把脑袋凑过去，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那头蔡芬芬已经劈头盖脸地问她：“湘湘啊，我看你们班级群好几个人成绩都出来了，你去看了没啊？看了赶紧跟我们说一声啊。”

“啊？！”顾湘当时一听“高考成绩”四个字，简直如遭雷击，她这几天在岛上玩得乐不思蜀，都快忘了成绩的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靠啊，今天是二十六号？！”

蔡芬芬一听她这反应，就知道这马大哈在外面玩得连高考查分都能忘了，顿时恨铁不成钢地“啧啧啧”出声，问她：“你还知道今天是几号啊？晚上八点出的分，现在都几点了你看看。”

顾湘闻言看了眼手机，发现她妈又在吓唬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妈，现在才八点零六好吧，刚开始查分系统肯定很忙的，我跟江澈还在外面吃饭呢，吃完回去再查。”

“啧啧啧……就你还不慌不忙的，我跟你爸在家都快急死了……赶紧吃赶紧吃，查到之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语数英能考多少分。”蔡芬芬是个急性子，光听她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就难受，便又急匆匆地准备挂电话。

“好好好，知道了，我九点……九点半吧，九点半之前绝对查到告诉你。”顾湘只得赶紧跟她保证，顺便吃了口炸得软软弹弹的鱼蛋。

“行行行，”蔡芬芬说着，在收线之前又想到了什么，特意嘱咐了她一句，“对了，跟你江澈哥哥在外边玩乖一点，别老要这要那的，人家百忙中抽出时间来陪你出去玩，让他省点心，知道吗？”

顾湘听到这句，没忍住转头瞄了某人一眼，意识到在她妈妈眼里他现在还是邻居家的小孩，心头顿时产生了一丝微妙，一面含糊地嗯嗯啊啊答应下来，最后挂了电话。

这头江澈看她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出声问了句：“今天晚上出分？”

“嗯，”顾湘点点头，不大高兴皱起脸，轻啧了声道，“有点烦，你说迟几天出分也好啊，万一待会儿查出来考得不好，我剩下这几天还怎么玩啊……”

“那你就回家了再查？这几天先好好玩。”江澈轻声提议。

“我妈现在都快急死了，怎么可能答应……”顾湘看他一眼，把最后一颗鱼蛋塞进嘴里，丢下手里的签子擦了擦手，“算了，查就查吧，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我之前也看过答案估过分，总不至于一本都考不上吧？”

江澈听到这句只是笑，喝了口矿泉水后回：“怎么可能，你不是估完分回来觉得自己能裸分上清华么？”

“嘘嘘……”这会儿查分在即，顾湘光是听他提自己之前乱吹的牛皮就觉得羞耻，加上这家串串店里的人还不少，闻言便赶紧埋下头喝了口清补凉，一边转移话题道，“快吃吧快吃吧，再不吃凉透了……”

“唔。”江澈嘴上虽然答应，但只是拿起一串空心菜做做样子。他本身胃口就不大，刚刚把顾湘打包回来吃剩下的手撕鸡解决后就差不多饱了，这会儿只是在一旁等她吃完。

只不过顾湘吃着吃着，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叼着鸡翅抬起头来问他：“江澈，我们谈恋爱的事，还是先别让我爸我妈他们发现吧？”

江澈轻一挑眉，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我现在不是才刚高考完嘛，我爸我妈又这么保守……我怕他们要是知道了，觉得我们俩——尤其是你——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不定还会觉得我们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清白……”

顾湘说着，以她对她爸妈的了解，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样的推测有可能发生，接着道：

“而且你想啊，我们之前不是老待在一块儿嘛，万一他们知道以后觉得我们那个时候没在写数学题在那儿搞地下情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再万一这次分数出来考得不好，那我更说不清了，说不定还会被他们俩棒打鸳鸯。”

江澈在一旁听着，手里绿油油的空心菜一口也没动，直到最后听到那句“棒打鸳鸯”才忍不住失笑，轻一点头答应下来：“好，要瞒我爸妈那边也一块儿瞒着吧，免得说漏嘴。”

“嗯嗯。”顾湘看把他说通就放心了，弯起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不知道从哪儿想到的胡话，作死般地补充了句：“再说了，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万一我们俩在一起之后又分手了，公开了反而搞得大家都尴尬，还不如就我们俩自己知道呢……”

这头江澈一听“分手”两个字，脸上的笑意就迅速收敛。末了放下手里的空心菜，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颊挤成一个鼓鼓的河豚，一面出声警告：“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想分手？这么快就玩腻了？”

他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微扬的尾调听起来温润又散漫，显然没跟她当真。

顾湘本来说这话就是皮痒了想逗逗他，眼下被他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只能憋着笑举手投降，开口保证道：“没有没有……我都还没开始玩，怎么会腻呢……”

江澈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荤话，一时被呛到，差点破了功。

“不吃了不吃了，我也吃饱了……”顾湘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口五花肉，然后端起剩下的小半碗清补凉一口干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拎着之前买来的水果站起身来，高高兴兴地示意他，“走吧，回家喽！”

江澈在过程中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也被她的高兴劲感染，没忍住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问：“查分了还这么高兴？”

顾湘闻言，翘起下巴轻哼了声，晃着他的手道：“先高兴着，万一考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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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虽然比白天凉快，但毕竟还在热带，两人回到酒店时都出了一身的汗，只好暂时把高考成绩丢到一边，紧急去冲了个澡。

等他们洗漱完，换上睡衣坐在床上时已经是九点多。顾湘抱着江澈的电脑进入查分系统，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敲入自己的身份证号时，心情才后知后觉地变得紧张起来。

一时间都有点忘了自己当时设的密码是什么，转头瞄了江澈一眼后，索性抬起屁股越过他的大腿，坐到他怀里去，好歹这样还能有点安全感。

之后才总算噼里啪啦输入一串密码，深吸了一口气后，转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在底下闷声示意他：“你帮我先看一眼吧，看完了给我说个大概，我心里好有个底。”

江澈轻“嗯”了声，抬手帮她按下回车键，就听电脑“嗡”的一声，显示密码错误。

顾湘听到这动静，有点诧异地转过头，就看江澈已经帮她把之前的密码删掉，重新输入了一串，细白的指尖在键盘上轻巧跳动，最后按下回车，显示登陆成功。

她看到页面跳转后便又急急忙忙地扭过头，一面问他：“你怎么连我密码都知道？”

“你不就那几个密码么，刚刚没开大写……”江澈漫不经心地回答，视线停留在页面上，依次扫过跳出来的那几个数字。

片刻后微不可闻地轻舒了一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问：“你想先听哪个？总分还是省内排名？还是语数英成绩？”

“别别别……你先告诉我考得怎么样，给我说个整体……”顾湘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开口，她这会儿光是想到江澈已经知道了她高考分数这个事实就莫名觉得紧张。

江澈看她这副怂了吧唧的模样，不由失笑，安静片刻后，叹了口气回答：“没有达到预期吧……”

“啊？”顾湘听到这句，差点连哭腔都冒出来了。

谁知道他紧接着又来了句：“这个裸分估计是上不了清华了。”

“……”顾湘胸口提着的气顿时被这话打散，这下也反应过来他在耍她玩，气得伸手拧了他一把，“谁跟你说清华了？我问的是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