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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亲爹的关怀,&nbp;&nbp;夜无垢显然不太习惯,往日风流倜傥,口花花起来什么都会说的人,&nbp;&nbp;面对老者慈爱的眼神,&nbp;&nbp;反而有些失语。
世间人心鬼蜮,他见到的太多,所有明里暗里的恶意,他都游刃有余,&nbp;&nbp;偏偏对方给予的,是最诚挚,&nbp;&nbp;带着小心翼翼的善意。
“……总之过往,&nbp;&nbp;我过得还行,&nbp;&nbp;今日亦不错,皮糙肉厚身体好,&nbp;&nbp;也有人心疼我,您不必如此。”
说有人心疼时,夜无垢目光转向朝慕云,&nbp;&nbp;高高挑了挑眉,眼底几乎要荡出一树桃花。
朝慕云:……
这什么场合,&nbp;&nbp;你能不能别不正经?
但不得不说,因为夜无垢这点不正经,&nbp;&nbp;房间气氛陡然变得欢快许多,&nbp;&nbp;不见了那些沉重,积郁的情绪,气氛是上扬的。
闻人长心道果真少年可期。
纵使因生长环境不同,&nbp;&nbp;性格里多了很多肆意妄为,&nbp;&nbp;不循规蹈矩,&nbp;&nbp;但小皇子内心深处,仍然是柔软的,不擅用好听的言语安慰他人,也能用自己的行为,圆融气氛。
他对自己过去的苦比较少言,并没有说多少,大抵都几句话带过,但闻人长做大理寺卿多年,阅尽世事残酷,人情冷暖,怎会不知,过去之事绝不是嘴上说的这么简单,枕戈待旦,生死危机,恐怕连个放心觉都不敢睡……
看小皇子性格表现就知道,必定是经历过太多不好的事,才会是这样的脾性。
是个通透心善的孩子。
承允帝逼迫自己饮了几口茶,情绪方才舒缓许多:“总之你记得,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你是有爹的,不管漕帮还是朝廷,爹都不会给你留烂摊子。”
别人家爹说这种话时,儿子不感激涕零,至少也要撒个娇卖个萌,夜无垢不,他当下就回:“你的事你自己管,我可没空。”
言下之意,朝廷是你的朝廷,别想拽上我。
多少有点不礼貌。
承允帝却又眼睛湿润了:“你这是想让我长命百岁……放心,找到了你,我怎么舍得去死?不多多照顾两年,将来怎么下去见你娘?”
儿子是看出他身体不好,担心他‘了无遗憾’,干脆撒手,故意给他安排事,让他放不下心,多多活着呢。
时隔十六年,上一次父子相见,还是在田村,彼时对面不相识,还因章夏清父女感情表现,小小吵……也不算吵了一架,总归是各有立场,看法不同。
当时不知道这人是自己儿子,只隐隐猜到他幼年过得不好,为他遗憾,心生恨意也是难免,之后一切明朗,发现儿子恨的是自己这个爹,还以为将来的路不好走,光是求原谅就得很久,没想到臭小子只是嘴上硬,心里软的很。
叫他怎么能不更愧疚……
夜无垢微皱眉,感觉这个便宜爹是不是太脆弱了点,不是干皇上的么,动不动就要抹眼泪?
凶一点也不行,缓一点也不行……
想了想,他干脆不说话了。
茶室陷入安静,闻人长道:“以后日子还长,这些事可容后再议,有关小皇子身份,臣建议暂时不要声张——”
这话还没说完,承允帝眼梢就立起来了,那意思,朕好容易找到宝贝儿子,怎么就不能声张了,朕要封太子,要昭告天下,我大允江山有继,天地百姓皆该知晓!
朝慕云适时道:“典王至今藏头露尾,未有出现,漕帮主帮助纣为虐,牵涉进多少人,暂时未能查清,敌在暗,我在明,形势便会不利——”
“皇子身份当然要昭告天下,这是大喜事,但时机,该当由我们自己把握。”
承允帝只是突然找回儿子,心情难掩激动,并不是智商跟着降级,不然也不会就算摆烂,位置仍然坐得稳稳:“是不能贸然动作,十六年前的行刺,不能来第二次。”
夜无垢转向闻人长:“有关汾安侯,蛛娘娘榴娘娘的事,大人掌握的应该比我们多,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可有计划了?”
闻人长:“殿下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对漕帮有,其它的因为跟他没关系,夜无垢根本没有认真想过,当下转向了朝慕云。
朝慕云沉吟片刻:“下官才清醒不久,还未来得及问,汾安侯府的案子,后续如何了?”
闻人长:“汾安侯拒不受捕,押送过程中身受流箭,当场身亡,其妻小吴氏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已收押女牢,妾小汤氏并未参与这几桩命案,释放回府,然侯府已被皇上赐夺封号,抄没家产,遂其家人日后,恐很难立足了。”
汾安侯当场死亡……只怕不是什么流箭,而是有人故意射杀。
但这种事,幕后之人派出的大约会是死士,抓不抓得住,都很难顺藤摸瓜,找到上峰。
朝慕云便懂了:“不关人,都放回去,可是想追踪看看,有无牵连出的蛛丝马迹?”
小汤氏可不是一般人,能帮汾安侯做事,了解到的东西又有多少呢?眼下侯府大树倒塌,再不能庇护,她会不会想要凭借手里的东西,找到新的靠山?如果手里东西不够,她又知不知道汾安侯的秘密在哪里,会不会去拿?
只要她动,他们就能捕捉。
侯府分量相对重要的主子下人,同理。
闻人长微笑:“不错。”
朝慕云又看向夜无垢:“汾安侯交代的那个副帮主,叫周安的,你可认识?”
“那就是个背锅玩意儿,平时往人堆里一扔,找都找不出来,案子一审完我就叫人去找了,他已失踪,生死不明,”夜无垢手里玩着扇子,“我的人在找,但具体什么时候能找到,就难说了。”
可见别人早就做足了两手准备,汾安侯安然过关,安全无事,有安全无事的过法,汾安侯落网,有落网的应对,这个周安不管是自己跑了,还是在别人安排下跑的,都提前做足了准备,清扫了痕迹,现在只怕难寻。
朝慕云思索:“无论如何,这个典王在哪里,我们必都须得把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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