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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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淡如流水慢慢过着,&nbp;&nbp;紫禁城中的雕花纸窗陆陆续续换了个遍,继而储秀宫中的桃子、梨子、葡萄、无花果、石榴……也跟着成熟,一茬一茬的,&nbp;&nbp;晴嫣爱吃的水果就没有断过。
蝉鸣喧嚣的盛夏终于熬过去了,&nbp;&nbp;进入八月份,&nbp;&nbp;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nbp;&nbp;但白日里的大太阳仍旧晒的人心烦。
黄昏时刻,夕阳余晖铺满了整个储秀宫,有微风轻轻吹拂,&nbp;&nbp;晴嫣就将摇椅搬到前院的葡萄架子下,躺在上面小憩,&nbp;&nbp;鼻尖尽是葡萄甜美的气息。
在时间的催促下,番柿、番椒和向日葵的果实由小变大,&nbp;&nbp;从细嫩长到完全成熟,&nbp;&nbp;晴嫣犹豫再三还是忍着没有吃,让张天喜将它们全部留种了。
一方面是因为量少吃着不过瘾,&nbp;&nbp;另一方面是自从上半年因为玻璃阿玛被御史们联名参奏的事情发生后,&nbp;&nbp;晴嫣心里就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让阿玛尽早离开官场。
宦海沉浮,伴君如伴虎。
因为玻璃的丰厚利润,&nbp;&nbp;赫舍里家现在已经成为了众多人眼中的箭靶子,&nbp;&nbp;连街道上跑来跑去的几岁小孩子都知道“索相玻璃”。
“索相”的名号由朝堂上传入了民间,&nbp;&nbp;赫舍里家已经成为了玻璃的代名词,&nbp;&nbp;连埋头种田的庄稼人在地头上闲聊时,&nbp;&nbp;谈及最多的也是内城里的太子母族有钱、十分有钱!
索额图先前在赫舍里府邸外摆放玻璃镜子的骚操作,&nbp;&nbp;算是彻底将“赫舍里家的玻璃”打出了名号,&nbp;&nbp;随后皇家玻璃厂的玻璃一经售卖,&nbp;&nbp;就燃爆了整个京城。
大清本土生产出来的玻璃成本低,在品质上甚至比漂洋过海来的洋人玻璃还要更加透明纯净,有眼光的商人们早早地将自己店铺里里外外换上了玻璃窗,看稀奇的老百姓们被吸引入铺子,尽情消费。
走南闯北的行商们,眼光也是极其独到的。每天都派人守在玻璃厂门口,只要一有玻璃就大批量购入,而后小心仔细地用软布包装好运送到南方高价倒卖,江南富人云集,一来一回,赚差价赚的盆满钵满。
家里供有读书人的老百姓也咬咬牙将家里的白纸窗户换掉了一两个,学子们最爱坐在明亮的玻璃窗下看书写字,一首一首赞美玻璃的诗词也跟着传了出来。
即使家境不太好的人家,也会花几文钱去买个玻璃碗、玻璃瓶之类的,放到家里也能当个稀罕摆件。
待户部将玻璃厂一个月的盈利账本送到帝王御案上,丰厚的利润把康熙都吓了一跳,遂决定等到明年要在江南也选址建玻璃厂坊。
花无百日红,事物往往是盛极必衰。
晴嫣心里明白,单靠眼下玻璃的功劳还是不足以帮助赫舍里家挣得一块足够大的免死金牌。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倘若赫舍里家能够为老百姓们填饱肚子出一份力,那才真是天大的功劳,即便未来仍旧不如人意,但有这份功劳在,无论新帝是谁,赫舍里家都是不能动的存在……
正在晴嫣昏昏欲睡,脑子里琢磨着明年该如何忽悠阿玛去种地时,白露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小主,快醒醒,裕亲王福晋来咱宫里拜访了。”白露弯腰用手轻轻推了推躺在摇椅上睡觉的主子。
“裕亲王福晋?”晴嫣忙睁开眼睛,一骨碌从摇椅上坐起来,正想扭头询问白露,就看到了一个穿着亲王福晋服容貌秀雅端庄的年轻女子盈盈站在前方不远处。
“臣妇西鲁克氏见过赫舍里小主。”
“福晋快快请起。”晴嫣有些尴尬地赶忙从摇椅上下来,蹬上了鞋子。
去年孩子们溺水时,西鲁克氏在慈宁宫偏殿里生产,而后待西鲁克氏出月子来储秀宫中看望晴嫣时,她又在昏迷着,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彼此都是清醒的状态下见面。“啊,啊~”
晴嫣正准备招呼着西鲁克氏去正殿,突然一个弱弱的奶声从旁边的嬷嬷怀里传了出来,嬷嬷将胳膊移开,一个身穿大红色宛如小奶猫那般大的婴儿就露了出来。
待两人坐到大厅的圈椅上,白露就赶忙下去泡茶了。
西鲁克氏隔着高脚小圆桌坐在晴嫣右手边,伸手将小婴儿抱在怀里轻拍着。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晴嫣只好先开口找话题:“这是福晋的嫡长子吧?”
“小主说的没错,他是去年腊月里臣妇诞下的孩儿,王爷给起名叫‘昌全’。”西鲁克氏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儿子说道。
晴嫣听到这孩子的名字,心里就想笑。
想起来上辈子一个搭档说,如果不是她查了资料还以为“福全”和“福临”是亲兄弟呢。
清初满人起名没有像汉人起名那般严格,父子俩也常有重字的,听着反倒像是兄弟。
“臣妇知道这样子有些冒昧。”
西鲁克氏脸上浮起一丝哀求,将孩子递到晴嫣手边又继续说道:“能不能劳烦小主抱抱这孩子?”
晴嫣:???
虽然搞不懂这亲王福晋是何意,晴嫣看着西鲁克氏目光中的期盼还是伸手将奶娃娃接了过来。
昌全如今才八个多月大,虽然还未满周岁,但这身子与同龄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弱太小了。
西鲁克氏目光紧紧盯着儿子,看到儿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晴嫣,而后伸出小手试着去抓晴嫣小两把头上垂下来的流苏,眼睛一亮。
晴嫣看着怀里白嫩纤弱的小奶娃嘟着小嘴巴,吹着口水泡,有些好笑地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昌全的眼珠就跟随着手指转动,而后突然“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抓住了晴嫣的食指。
见到这一幕的西鲁克氏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福晋你没事吧?”晴嫣被西鲁克氏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唉,让小主见笑了,臣妇这是高兴的,高兴的。”西鲁克氏忙接过嬷嬷递过来的手绢擦拭着眼泪。
“先前承蒙小主在大冬天里救下了臣妇的女儿,如果不是您,怕是我们母子三人如今已经阴阳两隔了。”
西鲁克氏将眼泪擦干,笑着挥挥手让身后的丫鬟将怀中的木质礼盒一一摆放在圆桌上。
“一直都未曾找到机会当面感谢小主,今日略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小主莫要推辞。”
晴嫣看着桌面上清一色的紫檀木礼盒,这外壳都这么珍贵了,更不要说里面的礼物了。
“当时也是恰好碰上了,福晋实在是不用如此破费,春天我昏迷的时候,您送来的礼物已经够奢华了。”晴嫣摇摇头伸出右手就想将礼盒推过去,却被西鲁克氏给拦住了。
重礼登门,晴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人必定是有事相求,实在是推辞不掉,晴嫣只好含笑问道:“我这人一向直接,不知福晋今日来储秀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晴嫣如此直白的问话,西鲁克氏脸色羞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后走到晴嫣对面就向她行了个大礼。
“福晋这是做什么啊?”刚刚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的白露,赶忙俯身将西鲁克氏扶了起来。
晴嫣心中一咯噔儿,看着再次泪流满面的西鲁克氏,实在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
“臣妇知道这样子有些为难小主了,但臣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都怪臣妇不好,去年难产加早产才造成昌全的身体如今这般虚弱,三天两头的生病,前几天臣妇和王爷去龙泉寺上香祈福,特意去询问了灵慧大师。”
“大师说昌全命中有一死劫,如果不破的话,今生活不过两岁啊。”西鲁克氏一脸痛苦地说道。
晴嫣一边用眼神示意白露去外面打盆水进来,一边回忆着上辈子的继任裕亲王似乎是叫保泰?而非昌全,那也就是说这个嫡长子有很大可能性是没有活下来的……
“福晋莫急,坐下慢慢说吧。”晴嫣将茶盏推到她手边,想让她喝点水,平复下心情。
“多谢小主,多谢姑娘。”西鲁克氏接过白露递来的湿汗巾擦了擦脸,几口温热的花茶下肚后,闻着茶香,她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了。
“灵慧大师说昌全出生时有贵人相助,去年臣妇生产时,最大的恩人莫过于小主了。”西鲁克氏抬头又感激地看了眼晴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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