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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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林宜挽震惊又恼怒的样子,&nbp;&nbp;林退并没有生出多少痛快,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左脸清晰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林退木然道:“总之我是不会再回去住。”
林宜挽眼角神经质地动了两下,&nbp;&nbp;她压低声音问,“他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退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林宜挽口中的‘他’是指林永廷,&nbp;&nbp;没说话只是摇了一下头。
林宜挽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nbp;&nbp;你也不要搬出去住。”林宜挽走过来用力摁住林退的肩膀,紧紧盯着林退的眼睛,&nbp;&nbp;“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压抑在喉间的情绪再次翻涌,林退几乎控住不住刻薄的语言。
“我说了,&nbp;&nbp;我不会搬回去住,除非你告诉他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这话激怒了林宜挽,她脱口而出,&nbp;&nbp;“我当然会告诉他,&nbp;&nbp;等你继承公司那天,我会告诉他,&nbp;&nbp;你是我随便跟其他男人生出来的。”
林退仿佛被一记铁拳迎头重击,他全身发麻,感官失灵,只能怔怔地望着林宜挽。
许久林退的语言系统才恢复,&nbp;&nbp;他麻木从口中挤出,&nbp;&nbp;“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报复林永廷出轨,让他难堪的工具?”
林退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nbp;&nbp;包括他的出生。
像是受够了林退转身就走,&nbp;&nbp;林宜挽惊醒过来,&nbp;&nbp;惶急地拦住他。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nbp;&nbp;你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对我的?”林宜挽看着了林退,艰难地挤出温柔的笑容,语气轻柔。
林退听见她说,“我是你母亲,我当然是爱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也没有人比我更想你未来过得好。”
她嘴里那些‘爱’听在林退耳朵里,仿佛绞刑架上的绳索,除了让他感到窒息,再也没有其他感受。
“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林退拨开了林宜挽的手,没有看对方的脸色,走出了这个令人他压抑的地方。
离开疗养院,林退像一具只剩下血肉的驱壳,漫无目的地走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得很累,找了一个地方躺下来,睁着眼睛看向漂浮在半空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他用一种冷漠的,看一滩腐肉的眼神注视他,无声审判着他的懦弱与无能。
林退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不光彩的,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以往林宜挽对他的那些督促跟教导,现在想起来令他万分反胃。
原来他的母亲跟林竟殊竟然抱着同样的目的,所以才没有拆穿他的身份。
前者是为了报复林永廷,后者是为了在他站在最高处时,把他狠狠踩到泥里。
林退闭上了眼睛。
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真的变成一堆腐烂的肉,这样什么都不用思考了。
-
林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口鼻,然后将他推搡进了沼泽中,身体随着腥臭的烂泥不断下沉。
就在林退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昏昏沉沉间他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但他并不想醒。
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到他的脖颈,林退被那东西冰醒,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一管高挺的鼻梁。
对方半蹲在他面前,额前的碎发自然垂下,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他看着林退,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连探究跟好奇都没有,只是用一种平铺直述的口吻讲述了两个事实——
“你发烧了。”
“你两天没换内裤。”
林退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又合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躺了大概两三分钟,林退感觉那个人似乎还在,他不得不再次撩开眼皮。
这下林退终于确定自己没烧糊涂,他真的躺在那列废弃的火车车厢,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幻觉。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林退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记忆保留在跟林宜挽那段糟糕的谈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记不起来了。
可能潜意识他把这里列为安全地点,所以大脑在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下意识跑到了这里把自己藏起来。
林退躺在满是灰尘的铁皮箱,脑袋跟喉咙滚烫,身体却很冷,冷得牙齿直打颤,因为高烧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待在林退旁边,看他哆嗦着把身体慢慢蜷起来。
林退拢起大衣裹紧自己,这里太冷了,他穿得又薄,还没拿睡袋跟毛毯。
除了刚才那两句,男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像之前那样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这一夜特别难熬,尤其是林退高烧不退的情况下,中途冻醒了好几次。
之前在雪峰那个别墅上,虽然那里的天气比现在还要恶劣,但起码有壁炉跟不透风的房间,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只能硬捱。
林退的手机扔在学校宿舍,他还没补办新卡,兜里除了一堆零钱跟两块糖,身上就没其他东西了。
林退隐约记得自己带了一千现金在身上,现在一张整百的都没有,应该是付了车钱,零钱十有是出租车司机找给他的。
但林退还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听刚才那个人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在这里睡了两天。
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冻死或者发烧病逝,要么就是饿死,再者死于胃痛。
林退烧得越来越严重,半夜咳了起来,胃里一阵绞痛,喉间腥甜,像是咳出血。
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放到了林退额头。
林退支开一条眼缝,抬起头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对方还是那个口吻,说话像是播报天气预报般平直。
“烧得比刚才严重。”
“今天是你没换内裤的第三天。”
林退喉咙痛得难以发声,在听到对方的播报后洁癖发作地想,他临死前居然穿不上一条干净的内裤。
大脑烧得发懵,林退艰难吞了一下口水,但好几天没进食物跟水,口腔连分泌液都没有,吞咽时空气割过喉咙。
林退捂着脖子,痛苦发声,“你有水吗?”
对方没说话,转头给林退找了一瓶水。
让林退欣慰的是这瓶水没开封,对方给他拧开了盖子,林退抱着水瓶一口一口艰涩咽着。
水滋润过喉咙,林退终于好受了一些,但放下水瓶,咽喉处还是火热疼痛得难以忍受。
林退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枕着那瓶水躺在地上,思绪发散,又开始胡乱想着不着边际的事。
在乱糟糟思绪中,偶尔产生要不要问一问这人有没有能通讯的东西,他可以给谁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他,把他送到医院,但很快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很矛盾,即想有人把他送到医院,又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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