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产女，红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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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里，天花板上的所有灯具不断过爆又熄灭，明暗剧烈交替。</p>

怪异的爬行声，从地板下面不断响起。</p>

日和坊被吓得在房间角落里挤成一团，抱头瑟瑟发抖。</p>

开始了，又开始了！</p>

杂物间里面的那个怪谈之前就曾弄出过这种吓人的动静。</p>

那位神谷大人刚离开会客厅没多久，这种动静就又开始了！</p>

果然他这是和杂物间里的东西交上手了吗？</p>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啊！”</p>

日和坊本能地想要逃跑。</p>

“吱吱！吱！”</p>

垢尝的反应比日和坊还大，这个时候已经在会客厅里面乱窜了。</p>

对，逃跑！</p>

对于他们这种小妖怪而言逃避既不可耻，并且还非常有用！</p>

“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去……”</p>

原本还慌张无比的日和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冷静了下来。</p>

像她和垢尝这种，只是待在人类世界，都会感觉到不适的弱小怪谈，如果要逃跑的话，该去哪里呢？</p>

日和坊想到了刚刚神谷川跟他们讲过的话——</p>

“还有没事别往外跑，你们两个都太弱小了。外面很危险，要是遇到什么具有攻击性的怪谈、暴躁的除灵师，随随便便就会被吃掉或者退治掉。”</p>

日和坊虽然胆子小，总是唯唯诺诺的，但并不傻。</p>

她知道神谷川这句话有哄骗的成分，可确实不是在胡说。</p>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是那位神谷大人的话……没可能会输给杂物间里的那个东西的吧？”</p>

十几分钟前，那位神谷大人刚在会客厅里，对着她和垢尝进行过“军火展示”。</p>

那地狱绘图一般的场景，足够令日和坊毕生难忘。</p>

那位神谷大人手下的怪谈，大部分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实力绝伦。</p>

尤其是那个身穿红黑洋裙，精致如同洋娃娃的怪谈少女。纵使她明显已经在收敛自身气息，但只是单纯往那一站，那令人心胆俱颤的压迫感还是如高山崩塌迎面袭来。</p>

日和坊可以肯定，这种铺面而来的压迫力和恐惧感，是杂物间里那个怪谈完全不具备的。</p>

这完全没理由会输啊。</p>

“那位神谷大人如果想除掉我和垢尝的话，完全没必要跟我们两个讲那么多话。随手就可以把我们解决了……所以，他刚刚说会保护我和垢尝，是认真的？”</p>

不再着急忙慌，日和坊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p>

想明白这一点，小小的拇指姑娘便不打算再逃跑了。</p>

她急忙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去追逐依旧在房间里面乱跑乱窜的垢尝。</p>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p>

身背晴天娃娃的日和坊拽住了垢尝的长尾巴，一边涨红了脸被拖着四处乱跑，且试图脚刹，一边用言语安抚同伴：</p>

“那位神谷大人没道理会输的，他说过会保护我们两个，不要乱啊，垢尝!”</p>

同一时间。</p>

杂物间里。</p>

神谷川利用[秋毫斩]技巧而凝缩起来的瞳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闪烁着奇异的微光。</p>

“我手下四个式神，其中的玛丽还是B级，能让你给唬住？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p>

他手抓着通道门锈迹斑斑的把手，毫不犹豫地向上提起。</p>

许久没有开启过的金属门发出艰涩的摩擦声，大片大片的黑黄铁锈被抖落下来。</p>

通道开启的一瞬间。</p>

阴湿难闻的腥风自下而上卷出，夹杂着浓重的杀意和怨气。</p>

……</p>

本身面积就不小的一户建，还包含了一层地下室。</p>

等于又白送了不小的使用面积。</p>

不过，这地下室入口被那个大立柜盖住了，估计之前的房主都没有发现。</p>

也可能是不敢去发现。</p>

“中介土井先生说，八年前的灭门凶杀案发生之后，后来买下这里的房主做了一次大规模的翻新，几乎是推倒重建。大立柜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加上去的。”</p>

神谷川顺着通道楼梯向地下室走去。</p>

动作略微有些僵硬，像一个关节生锈的偶人。</p>

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是木质的，带有扶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老旧，偶尔遍布蛛网和灰尘。</p>

神谷顺着楼梯走下来，地下室里陷入了反常的安静之中。</p>

原本那种扭曲且剧烈的爬行声，以及“喀喀”的低吼声都听不见了。</p>

只剩下木质台阶被踩踏发出艰难的“吱呀”沉吟，仿佛这老旧的阶梯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坍塌。</p>

地下室里潮湿腥臭，没有光亮。</p>

神谷川利用[秋毫斩]技巧，调整视野，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p>

地下室里只有一些腐朽不堪的旧家具以及垃圾，水泥的地面上有几洼肮脏腥臭的积水，墙面斑驳，黑黝黝的，不少地方已经爬上了青苔。</p>

“这地下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看起来和一楼的面积也差不太多。收拾出来，再让扫晴娘下来控温控湿几天，没准可以很好的利用起来，比如用来做体能锻炼和剑术锻炼的场地。以后有钱了，在这里隔断出几个房间来也不是不能考虑。”</p>

神谷川这样想着，完全没有置身险境的觉悟。</p>

在地下室里看了一圈，他的视线忽然落在东南处的墙角。</p>

那里堆着一个旧床垫，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p>

在神谷川的注视之下，床垫的边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来。</p>

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睡裙的女人，隆起的小腹显示她是一个孕妇。</p>

那女人始终背对着神谷，佝偻着身子挤在阴暗里。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怀孕了。”</p>

“嗯，看得出来。”</p>

神谷川站着没动，点了点头。</p>

在看见墙角那个孕妇的同时，他又一次听见了异响。</p>

那种阴暗扭动的爬行响声，以及“喀喀”的艰涩呻吟，从地下室里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声音较轻，分不清源头，不知道在哪。</p>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p>

“等长大成人结婚了，我一直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无论什么，我都顺着我的丈夫，他工作忙，我就一个人照顾好家里。我们起了任何矛盾，总是我先低头认错。为了维系好我们的家庭，为了我的新家，我真的，做了最大的努力。”</p>

墙角的那个孕妇继续开口。</p>

神谷川这次没有搭话了。</p>

他已经能够猜到，眼前这个孕妇，就是八年前那起灭门惨案中的女主人。</p>

好像是叫清原智子。</p>

“可我的丈夫是个人渣……结婚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是渣滓，败类！他出轨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p>

喀喀——</p>

地下室里面的奇怪响声，随着清原智子话语的情绪起伏，稍大了一点。</p>

“我怀孕了以后，他和他的情人联系地更加频繁了，他甚至当着我的面，把那个贱人带回了家里！”</p>

“可我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已经放弃太多了，我做了太久的家庭主妇，离开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哭着求他，求他回到我身边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当他的好妻子。”</p>

“我已经很卑微了，我已经没有尊严了，他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p>

“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怎么那么软弱。就因为我下贱，那个人渣才会变本加厉！”</p>

“他的情人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们家里，那贱人甚至住进了我家。她和我的丈夫，当着我的面亲昵无比。吃饭的时候我丈夫会喂她，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抱她，甚至还会帮她洗澡。”</p>

“那个贱人装模作样地说她有些害怕我，我丈夫就到她的房间陪她一起睡。”</p>

“凭什么，凭什么对我这样？就因为我总是忍气吞声，就因为我没有家里人可以撑腰吗？凭什么这样作践我啊！他们到底，到底把我当成什么？”</p>

“后来，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他本来是我的希望的，可医生说他是个死胎……”</p>

“喀喀——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我把他们都杀掉，我把那个贱人砌进墙里，他们都该死！喀喀喀——”</p>

清原智子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过往，最后歇斯底里地失控嘶吼。</p>

她原本佝偻在墙角的身子猛地转过来。</p>

但在清原智子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消失得无影无踪。</p>

同时，一直静立在地下室中央的神谷川，忽然产生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