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断腕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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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梦瑶断喝道：”妖僧，你是何人？此刻杀出，是要助纣为虐吗？“

僧人双掌合十，对着姜梦瑶行了一个佛礼，朗声说道：

”小僧乃是龟兹国师，名号唤作鸠摩罗。承蒙仙界众人不弃，赠我称号‘血狼之魂’。“

刹那间，鸠摩罗三个字在姜梦瑶心中轰然炸开。她伸出纤纤素手，捂住张的圆圆的绣口，不禁轻呼了一声：”呀，竟然是他。“

姜梦瑶记得，血狼堡正是在安禄山的授意下，由鸠摩罗一手组建。他在仙界呼风唤雨几十年，却仍然保持着少年般的容颜，可见道行深不可测。没想到，此次战役，竟然连他都惊动了。

姜梦瑶向前一步，昂首说道：”那这第三战便是由你出战吗？“

”阿弥陀佛！“鸠摩罗双目微闭，朗朗说道：”正是。“

姜梦瑶只见他眉头微蹙，从袈裟中拿出一串鬼头雕刻的佛珠，口中不断咏颂着佛经。突然间，天地变色，乌云滚滚。顷刻之间竟是伸手不见五指。

姜梦瑶看见鸠摩罗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卍“字，那”卍“字金光闪闪，越来越大，如同一颗骄阳一般挂在天际。

”卍“字不断地发出蜂鸣之音，姜梦瑶觉得整个大地都随着这蜂鸣之音颤抖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每一个毛孔，仿佛都朝圣般不停地颤栗着。

梵唱响起，仿佛满天神佛齐临。

”喝“

鸠摩罗一声断喝，他僧衣飘飘，玉臂一挥，那巨大无比的“卍”字便从天而降，如有百万神兵，呼啸着冲向众人。

姜梦瑶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他这是要把我们全都斩杀啊。他竟然连同伴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金光越来越盛，“卍”字如同一个流星一般，眼看着流民街便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突然，一道皎洁的月光如同巍峨的山峰一般，向着那“卍”字极速冲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那月光光耀万里，摄人魂魄。一瞬间，盛放的月光便将“卍”字包围，吞噬。月华如水，在大地上又重新撒下一层薄薄的清辉。

清风款款拂过姜梦瑶洁白的脸庞，她的脸上展开丁香花般恬淡的笑容，双目流光婉转，有一层藏不住的惊喜之色满溢出来。

“总殿帅大人，是你吗？”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在天边，在云外，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微微福身，款款落座，凝气深思，玉指轻扬，在一张宣纸上走避游龙，顷刻间，一幅二十八恶伏诛图一挥而就。

突然，他从背上抽出一柄长剑，只见这柄剑凝炼如洗，闪耀着淡淡的月光，如古朗月行，如关山明月，柔和似絮，轻均如绢，浩浩盈盈，静谧深沉。

思无邪望着老者手中的这一柄仙剑，瞬间便觉得有一朵雪莲在自己的心底绽放，一股恬淡的清香之气充盈心口，不禁看得痴了。

老者挥舞长剑，天地间月光盛放，一道剑气山呼海啸般地冲向了鸠摩罗。皎洁的月光映在鸠摩罗的眼中，他的瞳仁颤抖着放大。

鸠摩罗不敢怠慢，双臂在身前一画，只听九色鹿一声长鸣，他在胸前赫然画出一个巨大的“卍”字。

月光无痕，轻轻将神僧包裹。

细雨无声，化作一道道剑锋，割破虚妄的掩饰，将那个“卍”字冲得七零八落。

一声脆响，九色鹿扶着鸠摩罗跳出圈外。鸠摩罗身体不支，一张口，竟呕出一口鲜血。

他擦了擦嘴唇，冷冷地看着老者，说道：

“天威殿十二神殿总殿帅，”人称仙界正道第一剑，青莲剑“关山月，果然名不虚传。”

他本以为自己的奉承能够换来老者的注视，谁知老者竟仍沉浸在自己的水墨丹青之中，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不配与我说话。”老者冷冷地说道，一挥衣袖，便又是一道月光向着鸠摩罗疾冲而来。

“好狠的手段，好决绝的心。”

鸠摩罗不敢怠慢，勉强当下关山月这一斩。呼啸一声，俯冲而下，一伸手，将乌索尔河陆老莲夹在腋下，驾云遁逃而去。

”总殿帅！“狄汉沉强忍剧痛，匍匐在关山月脚下。

关山月慢慢收起笔墨纸砚，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瞥见狄汉沉的左腕被齐齐斩断，眼神中的惋惜之情一闪而过。清风将他满头的白发吹起，又缓缓落下。

但他终究沉默着，负起手，转身而去。

在众人虔诚的目光中，关山月驾着祥云款款而去。忽然，他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月桐，淡淡地说道：

”我认识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好人。“

林月桐心中一动，仿佛是春天的第一缕微风，吹过她心中早已凝结的坚冰，她奔跑着，向关山月冲去，想要问一个清楚。

可是关山月却毫无留恋的，消失在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