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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是景聆自己拉开的,一旁的折柳知道自己是挡不住时诩了,索性燃了几支蜡烛,房中逐渐变得敞亮起来。
关门声轻轻响起,景聆睡眼惺忪地看着时诩,许是神思尚未清明,景聆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用食指在时诩胸膛上触碰。
今日的时诩带了一身冷气进来,身上穿的衣服多了,景聆也不能轻易感知到他的体温。
“做什么?”时诩突然抓住了景聆的手,咧嘴笑道:“一见面就要耍流氓啊?”
景聆乏力地坐起,淡然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时诩把景聆的手捂入掌心暖着,他的眼眸微抬,与景聆相视,“想你了。”
景聆向后靠了靠,另一只手捂上眼睛,埋怨道:“刚在梦里欺负我,现在又在梦外吵醒我,烦不烦啊你?”
欣喜顿时涌上时诩的心头,他凑近了景聆,幽幽地说:“这么不情愿醒来,看来是个美梦啊。”
景聆露出一只眼,笑着踹了时诩一下,道:“行了,看你这模样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出什么事儿了?”
景聆的话问到了点子上,时诩倏地就感觉心头刚燃起的火被淋上了一盆冷水。
时诩敛了笑意,说:“昨日满丘夜袭了嶆城,烧毁了嶆城的大量粮草,皇上叫我负责押运一批粮去嶆城。”
“什么时候回来?”景聆垂下了手,看向时诩,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时诩想了想道:“十余日吧。”
“哦。”景聆轻声回应,看来,皇上并没有打算让时诩留在嶆城作战。
景聆思索片刻,说:“说来,上一次在夏州遇到的那个满丘人元靡,也是来敲诈朝廷的粮食的。”
时诩抬眸沉思:“嗯,去年满丘天时不好,草场上传起了怪病,不少马匹因为没有草料吃而白白饿死,不少牧民都是靠吃着那些死马肉熬着日子。”
“既然他们缺粮食,那么他们夜袭嶆城就应该是要掠夺嶆城军的储备粮,而不是焚烧。”景聆道。
时诩轻轻点头:“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想要拖延时间?”景聆思忖道。
时诩轻轻摇头:“我大魏自建国以来,无论是对付满丘还是稷齐,都一向是以防御为主,即使是到了现在,我大魏都从未主动对满丘出击,只要他们不主动攻打我们,我们也不会主动操戈。”
景聆疲乏地阖了眼,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在太阳穴处揉了揉,说:“子定,我觉得,满丘人的目的,或许还是为了粮食。”
“此话怎讲?”
景聆缓缓睁眼,说:“我记得之前阿眠姐告诉过我,满丘三王子在之前招揽了一批贤士,其中就有魏人。魏人成为满丘谋士,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对朝廷怀有怨恨,要么就是怀才未遇,要到满丘才能实现自己的宏图抱负。”
“冠着魏人的名号,却没有一点魏人风骨,这种人不配称之为魏人。”时诩直截了当道,眼中透出厌恶。
“文人寒窗苦读无非是为了那点政治理想,我可以理解。”景聆接着道,“既然是魏人,那一定对大魏的规定烂熟于心。这位谋士也一定知道,嶆城缺粮,朝廷一定会拨粮。”
“你的意思是……”时诩仿佛抓住了一丝头绪,“满丘人烧毁嶆城的粮食,是盯上了皇上派我押运的那一批粮食?”
“不错。”景聆轻轻点头。
时诩不解地皱眉,他不可思议地轻笑一声,说:“嶆城离满丘那样近,满丘人何必要舍近求远,夺朝廷下拨的这一批粮?反正我不会干这种事情。”
景聆收回目光,道:“嶆城的粮食再近,也在粮仓里,不便搬运;而你运送的粮食就不同了,直接用马车押运,他们若是来劫,还解决了不便运输的问题。”
时诩望着景聆喉头生涩,他垂下了眼眸,目光在锦被上逡巡。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时诩沉沉道。
原本时诩认为,这只不过是皇上交给自己的一份不足重视的闲职,可经过景聆的提点,时诩倒顿时感到这一趟沉重了起来。
景聆想了片刻,又问:“你此次是走余州过去吗?”
“嗯。”时诩闷声回应。
景聆支起手肘轻捏着下巴,缓缓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余州与满丘之间一山所隔,只是那白山山势高峻,又常有野兽出没,满丘人若是要翻过白山进入余州境内,也十分困难。”
“非也。”时诩突然抬眸,“白山的确地势险要,但在三年前,我就带着一队亲兵翻过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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