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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吹散了黑云,月光倾泻,深夜的平城外,烟尘漫天,血腥飘散,凄凉中裹藏着壮烈。
时诩攥着坠月刀的手越来越紧,一抹桀骜不驯的笑从他唇边露出,他沉声道:“继续攻城,今夜务必拿下平城。”
时诩一声令下,桴鼓之声再起,投石机、冲撞车、攻城塔从城墙两侧推出,喊杀伴着鼓声在黄沙之中此起彼伏,军中士气再次达到高潮。
眼看着魏兵进逼的步伐越来越近,几个小兵从城墙后慌忙地跑了上来。
“格瞒将军,我们已经没有石头了,魏军如此厉害,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厉害?”格瞒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他轻蔑地朝城楼下的魏军看了一眼,道:“魏国人远比不上我们满丘人有血性,人人都是唯利是图的老鼠!老鼠的胆量有多大?我才不怕他们!来呀,上弓箭和檑木!让他们看清楚自己主动出击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
平城之中顿时万箭齐发,一波接着一波,而魏军反应更快,他们迅速地挪动紧靠,用精密的军阵抵挡住了箭雨。
桴鼓声震天,云层在天边忽明忽灭,城墙底下明火堆堆,黑烟袅袅,四座攻城塔正对城墙,云梯上檑木翻滚,却阻挡不住魏军攻城的决心。
时诩不知在何时登上了攻城塔,在一片混乱中张弓拉箭,带着火星的剑尖直指格瞒,此时不少魏军已经跃上了城墙,格瞒举起大刀,朝前方的魏军挥砍。
时诩倏然勾唇,箭端一偏射入了格瞒身后的油缸中,星星之火顿时燎原,格瞒来不及躲闪,头发上都燃起了大火,热气直冲头皮,灼热无比。
“水!水!”
格瞒在城楼上慌忙逃窜,城楼上没有水,其他的士兵也不敢靠近格瞒,纷纷后退。格瞒周围退成了一片空地,他怒吼着躺倒,在地上狼狈地翻滚起来,惹得攻城塔上的魏军纷纷指着他大笑。
格瞒身上的火灭了,他捡起大刀站了起来,头顶上光秃秃的一片正映着月光,看上去滑稽可笑。
格瞒指着攻城塔,用魏国话胡乱地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时诩讥诮地看了格瞒一眼,听着平城内传来的鸡鸣狗吠,低声道:“时辰差不多了。”
平城外的攻势还在不断进行着,满丘军节节败退,格瞒索性下命令打开了城门,一队满丘骑兵如闪电一般从城中窜出,他们个个身宽体阔,长刀在手,逢人便砍,厮杀中夹杂着皮肉刺破、血液喷洒的声音。
魏军的退却致使格瞒骑兵越杀越勇,时诩见形势不对,连忙从攻城台上跃下,夹紧马腹冲入战场,他握紧坠月一路挥砍,迅猛地冲到了战车旁。
时诩从鼓手手中夺过鼓槌,嘶吼道:“都不许退缩!”
击鼓声快速而猛烈,魏军士气大增,不顾一切地朝前冲去。
而此时,平成中再次传来一阵喧嚣,震耳欲聋的重蹄声已然从后方入城。
几个小兵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慌张道:“将军!刚刚有两队魏军忽然兵至南门,南门守卫疏松,他们已经进城了!”
“什么?”
格瞒转头看向城中,由张圣钦和孙秉元带领的四万人已经冲入主街,城中百姓四处逃窜,妇孺老幼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啊!”格瞒发出一声如虎一般的嘶喊,猩红的双目紧盯着对面战车上的时诩,像是想要立刻冲上去将他开膛破肚一般。
他抬手掀翻了城楼上的火把,拉着大刀冲出城门,大喊:“时诩,我要杀了你!”
格瞒骑着乌色骏马,一路边喊边杀,比起之前的那一队骑兵,格瞒无疑是一员军中猛将,时诩起初只是在用余光瞟他,而格瞒一路冲杀,离战车的越来越近。时诩想到了他曾在军中听到的一句话:“满丘将军格瞒,有万夫不当之勇。”
时诩迅速还回了鼓槌,提刀上马。
天边已经显现出了鱼肚白,格瞒身上伤痕累累,身上沾的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宛如一只从三途河中爬出来的恶鬼。
他驾着马缓步走向时诩,微掀的眼眸、勾起的唇角都流露出丝丝不屑。
“时诩,你以为,你们赢了吗?”格瞒干裂到爆皮的双唇微张,声音嘶哑。
时诩微眯的眸中显露出丝丝疲倦,“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格瞒忽然仰天大笑,可他没有回答时诩的问题,他龇起森白的牙齿,握紧大刀就咆哮着朝时诩冲了过去。
时诩掉转马头,侧身闪过用坠月抵挡,冰冷的铁器在暮冬的清晨擦掠,厚重之中带着疲惫,可他们的主人都不甘于就此放手,他们代表的不只是他们自己,而是大魏与满丘的荣耀。
只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们便要殊死一搏。
格瞒像是有用不完的体力,可他近不了时诩的身,一个回首之间,时诩抓住机会长刀一挥,血液喷洒间,坠月砍下了格瞒的左臂。
格瞒瞪圆眼睛,倒抽了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冷气,“时诩,你……”
时诩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臂而变得雀跃,反而更加冷漠。
格瞒的胸口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着,张圣钦已经攻出了北门,孙秉元则闯入了平城营中,搜寻于昊的踪迹。
失去了左臂的格瞒行动大为不便,三五个回合下来就被时诩挑落马下。
时诩驾着马逼近格瞒,坠月的刀刃离格瞒的胸膛不过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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