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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啸吐了几口血后,身体里的不适才稍稍缓解,他支起身体从床头柜上取下帕子,在自己唇边胡乱地擦了擦,又抿了抿嘴,朝瓷盆中吐了口血沫。
王管家把瓷盆递给小厮,把桌上的神茶递给景啸,“将军喝口茶。”
景啸轻应了一声接过,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冬日里的雪,仿佛抬一下眼皮都会让他觉得分外疲惫。
景聆看了景啸一眼,往日威风凛凛的军中统帅如今却满面病色,不只是景聆,这屋中论谁看了这景象都会感叹英雄迟暮。
景聆收回眼眸,她朝田密使了个眼色后,二人出了房门。
景聆道:“田大夫,我父亲身上的毒,当真无解吗?”
田密叹了口气,摇头道:“将军所中之毒乃是梨花损,是满丘最阴损的一种毒,古往今来不少医者都在寻求梨花损的解法,可依旧没有找到解药。不过田某曾经看过一本古书,有一门药叫鱼结花,虽然不能根治梨花损,却比其他药物的药性强上百倍,若是可以一直吃下去,倒是能极大地缓解梨花损,并且抑制其蔓延,只是……”
“只是什么?”景聆眼中顿时看到了希望。
田密说:“鱼结花是西域药草,生长环境极为讲究,因此鱼结花比一般的药草要贵数十倍,况且这鱼结花产自西域,也很少有药铺会卖。”
景聆微微抿唇,手掌缓缓攥紧,可她眸中的希望未消,甚至看上去更加坚毅。
“没关系。”景聆道:“有总比没有好,我这就让折柳去盛安的各个药铺中看看,有没有这鱼结花,折柳不认得鱼结花,还劳烦田大夫与她同去。”
田密:“好。”
景啸呕血不止,景聆在房中照看了他一下午,一直到傍晚,折柳和田密才抱着几个大木盒回府。
如田密所说,这鱼结花在盛安罕见,二人跑了十几家药铺,才找到一家有货的。
田密拿了一盒鱼结花,带着几个小丫鬟去厨房煎药,折柳吩咐着几个小厮,把剩下的鱼结花收入库房。
折柳忙了满头大汗,景聆从房中走出把手帕递给了她,说:“这看着有八九株。”
折柳抹了抹汗,说:“十株,全盛安最后的十株鱼结花都在这里了。”
“辛苦了。”景聆道。
折柳摇着头说:“没事,只是这鱼结花贵着呢,一株竟要百两黄金。”
景聆也惊了一瞬,但她依旧淡然道:“只要能缓解我爹身上的毒,贵点也没关系。”
折柳轻点着头,她想了想道:“我刚才是去安忆弦那里拿的钱,听安忆弦说,钱引铺这几日也在找人催债。”
“怎么回事?”景聆微微抬眼。
折柳道:“是那个阮鳌,他之前也在咱们这里借过钱,如今他被秦夫人打死了,阮鳌的母亲便把这个锅扣到了秦温头上,让秦温还阮鳌欠过的钱,听说他现在正到处借钱呢。”
景聆倏然轻笑,难怪秦温今天那么猴急,原来是欠了一屁股债。
景啸在服用了几日鱼结花后身体好了不少,也不呕血了,面色也红润了一些,只是他这些日子卧病在床,身量显然比从前小了许多,期间不少武将来看过他,太后也来看了他几次,又听闻他最近在服用鱼结花,从宫里送了几株过来。
景聆这些天一直在照顾景啸,景啸对她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温不火,但二人待得久了,又毕竟是父女,渐渐地,景啸也会主动与景聆说几句话。
这天清晨,景啸刚睡醒,景聆便端了药进来。
景聆照例把药递给景啸,“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景啸看着药碗上的腾腾热雾,别过头道:“烫,晾会儿。”
景聆看了景啸一眼,把药碗搁到了床头柜上,转身过去收拾着桌上的茶具,倏然感觉景啸房中的沉香味有些重,便想着景啸这些天因为病痛而难以入眠。
景啸靠在床头闭眼假寐,听着房里细小的脆响忽然开了口:“你与时子定的婚期在什么时候?”
景聆拿着茶杯的动作倏然一缓,没想到景啸还记得这档子事。只是如今自己与时诩之间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了,时诩口中的婚约,也是不作数了。
她心里难免酸涩,想了想道:“你很希望我嫁给他?”
景啸默了少顷,低哑的话音在景聆身后响起:“武安侯与我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于你而言也算是良配。”
景聆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知道了。”
景啸感觉景聆的态度有些奇怪,他睁开眼看向景聆,又道:“我这身体自己心里明白,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你们若是已经决定好在一起了,便早日把婚事办了吧,免得在我死后,你还得守孝。”
景聆闻言淡然一笑,她转过身说:“看来你对时诩这个女婿还挺满意的。”
景啸轻哼了一声,望向别处,“他与我一样都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景聆耸了耸肩,端着茶具往外面走,出门时才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句:“那你给他施压啊。”
景聆回到疏雨阁找了几样安神的香料,出门时忽然听见房顶上传来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景聆脚步一顿,心中起疑
有人在监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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