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日·最终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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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岛的表面愈发平静了。</p>

货币战争肆虐着东岛全境，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这一场突兀爆发的战争所吸引，大部分的血腥和混乱都被这场看不到硝烟与鲜血的战争带走，少许的残余，也都淹没在了长岛连绵不断的暴风雨中。</p>

东岛混乱。</p>

长岛死寂。</p>

各大势力进入长岛的躁动已经平息，所有势力都在不动声色的潜伏着，压抑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引爆最后的决战。</p>

东岛拥有主场优势，随时都能够拉开决战的序幕，可此时此刻进入长岛的黑暗势力又岂非等闲？只要有机会，每个势力都有掀起决战的资格。</p>

燃火境的精锐。</p>

惊雷境高手。</p>

半步无敌，甚至是无敌境。</p>

以及黑暗世界大名鼎鼎的凶兵都在此处出没，随着时间的推移，看起来风平浪静的长岛其实已经越来越危险。</p>

就像是一个已经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下一秒，下一分钟就有可能彻底的爆炸。</p>

李天澜在等。</p>

大势不由他，身不由己，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和观望。</p>

只不过等待和观望的过程并不无聊。</p>

在大势看似远离却又逐渐接近的最后闲暇中，李天澜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少。</p>

甚至是太多。</p>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提升实力。</p>

时间已经进入七月中旬，拥有太多生命力可供挥霍的李天澜伤势已经基本痊愈，算不上是因祸得福，但他的实力更进一步却是不争的事实，当日中京一战，在天灾充满了死亡威胁的压迫下，李天澜前所未有的陷入了狂怒状态，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他的实力再次突破。</p>

而且是双重突破。</p>

真实境界重新进入凝冰境稳固期，在激增药剂的药效持续范围内，他的境界已经到了燃火境稳固期。</p>

御气境圆满之后再进一步，尤其是影字诀，第三道影子也有所小成，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冥想，适应着体内陌生而熟悉的力量，研究着自身的绝学。</p>

战神图内记载的剑二十四与黑暗夜行，九字真言，道绝追命，甚至是北海王氏的两式绝学。</p>

李天澜如今所拥有的绝学着实太多，加上他的御气境已经超越了所谓的圆满无缺，如何将这些陌生的绝学和境界融为一体，变成自己的战力，这已经成了李天澜首要面对的问题。</p>

不止是在东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秒，他的实力每提升一分，就会多一丝生存的把握。</p>

生存！</p>

恩怨向后，大势向后，曾经向后，只有生存两个字在李天澜的内心不停的向前，直至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p>

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占据着他的内心，完全是近乎本能的，李天澜渴求着一切变强的途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p>

这种感觉，叫恐惧。</p>

并非是因为自己暴露身份后的恐惧，而是一种隐约的，看似清晰却又无比模糊的直觉。</p>

李天澜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他甚至不能具体说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但大势缓缓向前推进，暴风雨越来越汹涌，他内心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明显。</p>

又是一个深沉的夜。</p>

轰隆的风雨声中，李天澜缓缓从最深沉的冥想中睁开眼，眼神凝重而平静。</p>

装修的极为奢华的房间里亮着淡淡的灯光，视线将房间内的一切收进眼底，最终停留在了前方那道清丽如冰雪般的身影身上。</p>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竹藤编织的椅子，东城如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李天澜的那把人皇，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洒落下来，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了她少半的脸庞，少女的脸部线条唯美，眼神清澈，一举一动都仿若如画的景致。</p>

“如是？”</p>

李天澜试探性的喊了一句。</p>

东城如是大概在一周前清醒过来，然后就很是理所当然的住在了这间别墅里，她的房间就在李天澜的隔壁，平日里除了休息，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跟着李天澜。</p>

在李天澜身边，这当真是一个没有半点锋芒和傲气的女孩子，她只是安静的跟着李天澜，极少主动说话，但却也不拒绝跟他聊天，陪他冥想，陪他吃饭，陪他会见客人。</p>

这种以婚约的行事硬生生凑在一起的关系微妙而古怪，但兴许是因为东城如是太过安静的关系，所以李天澜并不觉的尴尬，所以这些天来，两人之间虽然算不上如胶似漆，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真正的出双入对，很少有分开的时候。</p>

李天澜最开始的时候曾经委婉的说过一次，要让东城如是去做自己的事情，毕竟两人形影不离虽然看起来似乎很自然，但在旁人看来却极为古怪，甚至就连东城如是自己，都说不上是爱他入骨，她只是很努力的在保持着未婚妻的身份，做着未婚妻该做的事情。</p>

李天澜仍然无法想象未婚妻这个身份对于东城如是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在他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跟东城如是的关系之前，这种亲密，或者说是表面的亲密显然不是什么合适的做法，所以跟东城如是分开，起码暂时保持一定各自的空间，李天澜认为是很合适的。</p>

东城如是也不曾说什么，只是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了李天澜好一会，然后才点点头离开。</p>

只不过没有五分钟，她就再次出现在李天澜面前。</p>

是东城月神。</p>

比东城如是冷冽，尖锐，傲慢的多的东城月神。</p>

从那以后，李天澜就再也不肯多废话半句，任由东城如是跟着他，到现在时间虽然不长，但某种意义上，他却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的跟随。</p>

“啊。”</p>

东城如是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认真道：“你好久都没跟我说话了。”</p>

“我在冥想啊。”</p>

李天澜笑了笑，看了看时间，冥想时间已经超过了六个小时，此刻已经接近了凌晨零点。</p>

“我知道的。”</p>

东城如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研究着手里的人皇，对于她来说，上百斤的人皇不至于拿不动，但轻松使用却也不容易，把玩了一会，手便有些酸了。</p>

“累不累？”</p>

李天澜将人皇拿过来，看着东城如是问道。</p>

柔和的灯光，清丽的少女，银色的锋芒。</p>

从沉寂的冥想世界中回过神来，清晰的感受着这个世界，他内心那种感觉似乎又一次开始汹涌动荡。</p>

“还好啊，要不要吃点东西？”</p>

东城如是摇了摇头，跟李天澜，甚至李拜天他们相比，东城如是的冥想时间是最短的，她甚至不怎么需要冥想，她的第二人格，也就是东城月神着实太过诡异，而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极强的，甚至是不弱于第一人格的自主性和独立性，这样的情况下，在第一人格或战斗或休闲的时候，第二人格完全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冥想。</p>

而且东城如是的所有武道虽传承于瑶池，但核心却是在那把寂静剑之上，寂静剑上的剑意便是东城如是的武道，当其他人还在武道四境中挣扎，拼尽全力也要寻求突破的时候，东城如是要做的只是体会寂静剑的剑意。</p>

说白了，其他人包括李天澜在内，都是提升境界的同时修习绝学。</p>

而东城如是凭借寂静剑只需要修习绝学，她的境界就会相应提升。</p>

天外飞仙剑。</p>

万道无双剑。</p>

这就是东城如是在武道之中的全部，当这两式剑意最终到达极致并且跟寂静融合之后，东城如是就可以一步跨入无敌境的大门。</p>

大道至简。</p>

这可以说是一条捷径，也是东城如是十九岁就可以到达燃火境巅峰的关键。</p>

这样的方式虽罕见，但却也算不上举世无双，类似的绝学道路，他们李氏同样也有，如此道路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合适的载体，瑶池的载体是寂静剑中的剑意，而李氏的载体就是绝学。</p>

如果只是追求无敌境的话，李天澜根本不需要修习完整的剑二十四，他只需要修习剑十五轮回，最后就有机会进入无敌境，只不过这种道路虽是捷径，但难度同样不小，而且就算成功，上限也是太低，根本不符合李天澜的追求。</p>

东城如是能走这条道路，除了她是女孩子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和寂静剑之间的契合几乎已经是完美无缺了。</p>

想起东城月神说的那些话，李天澜深深看了一眼东城如是，内心滋味南明。</p>

“不吃了。不饿。”</p>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内心那种隐约的压迫感和恐惧感几乎是无时无刻的存在着，越来越清晰，李天澜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冥想过后，他已经打算继续研究劫的九字真言，今夜注定无眠。</p>

“你心情不好。”</p>

东城如是站在李天澜面前，清清淡淡的开口道，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p>

柔和的灯光下，她安静的凝视着李天澜，眼神清澈，仿若不沾半点红尘中的杂志和尘埃。</p>

那是一种很宁静的力量。</p>

在过去很多年的时间里，她是否就如同现在这般，待在天山之巅，清淡的，宁静的成长着，绽放着？</p>

孤寂吗？清苦吗？失落吗？</p>

东城如是，东城月神。</p>

在淡然出尘的宁静背后，到底汹涌澎湃着怎么样的力量？</p>

李天澜微微苦笑，最起码这一刻，在东城如是面前，他已然卸下了防备。</p>

“我很害怕。”</p>

他看着东城如是的眼睛，无比坦然的开口道。</p>

“怕什么？”</p>

东城如是疑惑的看着李天澜。</p>

可她得到的却只是沉默。</p>

李天澜认真的思索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是一种隐约并且变得越来越清晰的感觉，或者说是直觉，似乎是...</p>

失去。</p>

“失去？”</p>

李天澜喃喃自语，轻声道：“是怕失去吧？”</p>

东城如是静静的看着李天澜，她的身材本就极为高挑，不用刻意的抬头，她就可以看到李天澜的眼睛。</p>

这一刻的李天澜说着害怕，可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的畏惧和退缩。</p>

东城如是看到的只有坚定，以及坚定背后那种虽然隐晦却可以动摇一切的狂野。</p>

她清澈的眼神微微波动，犹如水起涟漪，层层扩散。</p>

沉默中，东城如是伸出手轻轻拉了拉李天澜的手掌，声音清脆道：“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p>

李天澜内心一暖，还没开口，东城如是已经继续道：“东城家族也会陪着你的。你冥想的时候，爷爷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东岛的事情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解决，起码会有个结果。到时他让我们回中原，给我们过生日。”</p>

李天澜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话来。</p>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东城家族的这个邀请意味着什么，在他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的情况下，在他已经引起了昆仑城甚至是北海王氏以及无数人的敌意的情况下，东城家族的表态意味着支持。</p>

而且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全力支持！</p>

李天澜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东城家族的善意以及有可能的恶意，可随着如今东城家族一步走到了昆仑城的对立面，他内心所有的怀疑，顿时没了生存空间。</p>

李天澜内心激荡，深深呼吸道：“替我谢谢老爷子”</p>

他的内心仍有担忧，但却也很清楚的明白，这样的帮助，他不能拒绝，也没有资本去拒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