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替死换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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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将至的时候，下了一天的终于变成大雨，滚滚雷鸣在天际肆意咆哮，华亭起了风，大雨越下越大，最终变成了在华亭极为罕见的暴雨。</p>

暴雨吞噬了整座城市，灯火朦胧中，狂乱的雨水似乎成了整座城唯一的声音。</p>

瓢泼大雨中，一名须发皆白的玄玄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道袍，一手持浮尘，一手撑伞，不动声色的走在通往冬山山顶的道路上。</p>

冬山号称整个华亭的后花园，多豪宅，多景点，因此道路极为平整，但暴雨天，又是深夜，平整的山路依旧湿滑，玄玄子走得很慢，可脚步却极为坚定。</p>

大风大雨。</p>

蓝色的道袍，黑色的伞，独自一人行走在因为暴雨而变得有些恍惚的深夜里，他的身影就像是丝毫不引人瞩目的一个黑点。</p>

冬山多豪宅。</p>

但玄玄子前行的方向却不是通往任何一座豪宅，而是径直前往山顶。</p>

山路在暴雨中显得愈发幽深。</p>

山顶显得遥远而疏冷。</p>

玄玄子不急不缓的前行，他走的不快，可步伐如一，始终也不曾慢过。</p>

山顶在暴雨中亮起了一团隐约而朦胧的光。</p>

光团照亮了一小片古老而肃穆的建筑。</p>

玄玄子始终平静如磐石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怪异。</p>

他知道那团光照亮的建筑是什么。</p>

那片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建筑，对于某些有信仰的人来说，完全可以算是东南沿海的圣地。</p>

玄玄子也有信仰。</p>

但他信的是三清，而山顶...</p>

赫然是一座教堂。</p>

冬山山顶上最著名的中山大教堂。</p>

被那团光照亮的地方，就是玄玄子此行的目的地。</p>

玄玄子越走越近。</p>

那团光在风雨中摇曳，照亮着大雨下教堂的钟楼。</p>

玄玄子平静的站在教堂前。</p>

欧式的教堂，仙风道骨的道士，雨下的黑伞，钟楼上的光。</p>

瓢泼的雨落下来，风吹过去，夜色中，这一幕看上去怪异却又和谐。</p>

玄玄子深深呼吸，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走了进去。</p>

那把黑伞被他随手放在门口，水渍浸湿了一线不曾被雨水敲打的地面。</p>

教堂钟楼内的空间很小。</p>

十字架摆在钟楼的最中央。</p>

钟楼里亮着灯，将内部的一切都照射的清晰了然。</p>

玄玄子进了教堂，进了钟楼。</p>

白色的浮尘在他手里垂着，道袍整洁。</p>

他站在钟楼里，气氛愈发怪异。</p>

但更怪异的是这座天主教堂中不进有他这个道士，十字架前，甚至还很荒谬的站着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p>

光头，佛珠，僧衣，这一切甚至比玄玄子的装扮还要显眼。</p>

两人隔着十字架对视，场景不伦不类到了极点。</p>

“一别三年，天王风采一如往昔，可喜可贺。”</p>

和尚看着玄玄子，笑容中满是意味深长，看上去没有半点出家人的宁静祥和。</p>

玄玄子陡然扬起了双眉。</p>

天王。</p>

这是对方对他的称呼，不是道长，甚至从辈分上来说，他是跟对方的师父平辈，如今这种情况下，虽然佛道有别，但对方就算叫一声师叔玄玄子都当得起。</p>

可对方却称呼他天王。</p>

他如今确实是天王，是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的轮回宫第十三位天王。</p>

“我和你师父是同辈。”</p>

玄玄子眯起眼睛，声音漠然。</p>

“师父去了，你自然不再是什么长辈，我喊你天王，难道错了？”</p>

和尚眼神锐利，带着清晰可见的攻击性。</p>

“没错。”</p>

玄玄子沉默了一会，才平静道：“你是如真还是如也？”</p>

他知道无为大师有两个徒弟，甚至见过不止一次，但之前却一直不曾认真记过这两位徒弟的法号。</p>

“贫僧如真。”</p>

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p>

“你今晚来，是想报仇？”</p>

玄玄子的眼神有些奇异，带着自嘲：“三年前我亲手将浮尘刺进无为的心脏，你来是想了了这段因果？”</p>

“天王误会了。”</p>

如真坚持着对玄玄子的称呼，微笑着，无懈可击。</p>

玄玄子笑了笑，透过钟楼的窗户看着窗外的雨。</p>

雨下的冬山一片勃勃生机。</p>

他眯着眼，语气轻柔：“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p>

“我可以联系军师。”</p>

如真淡淡道：“你如今是轮回的天王，我联系得到军师，自然找得到你。”</p>

玄玄子哦了一声</p>

，随口道：“军师是谁？”</p>

如真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沉默不语。</p>

玄玄子语气冷漠：“既不信我，又何必找我？”</p>

“天王欠我青云寺一脉一段因果。”</p>

如真的语气也变得冷冽。</p>

三年前，玄玄子前往青云寺拜访无为大师，直接将手里的浮尘刺进了无为大师的心脏。</p>

无为大师的死是为了成全李天澜。</p>

可玄玄子当初的举动却可以算是一系列事件的起因。</p>

“说到底，还不是想报仇？”</p>

玄玄子笑的有些讥讽。</p>

“如果是想报仇，你活不到现在。”</p>

如真毫不客气的开口道：“我今日找天王，只是想让天王还我青云寺一段因果。”</p>

“有话直说。”</p>

玄玄子面无表情道。</p>

如真犹豫了下，平静道：“劳烦天王为一人续命。”</p>

“谁？”</p>

玄玄子问道。</p>

“秦微白。我的小师妹，你现在的老板。”</p>

如真实话实说。</p>

“她会死？”</p>

玄玄子猛然抬高了声调，他之所以加入轮回宫，就是因为秦微白答应他，会在他日覆灭昆仑城的时候还他女儿自由，可如今秦微白竟然会死？</p>

玄玄子突然有些愤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p>

“如若天王肯出手，就不会死。”</p>

如真安安静静的说道。</p>

玄玄子怒极反笑，他重重冷哼一声，语气阴森道：“我连她的天命都看不到，出手续命？如何出手？你教我吗？”</p>

如真沉默着。</p>

面对着玄玄子阴冷的目光，他缓缓掏出一颗佛珠。</p>

“此珠名为替死。”</p>

如真平静道：“有了它，天王便可出手。”</p>

替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