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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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斗争，都不会是真正的你死我活，哪怕最差的局面下，双方都会留出一个妥协的空间来。</p>

“如果这话真的是区区一个部长说的，那我们就不谈了，好吧？”</p>

邹远山慢条斯理道：“樊部长，请回吧，李老也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情，要什么交代，等天澜回来，让他给你们。”</p>

他点点头 ，依旧没去看那两位副部长，平淡道：“我话就说到这里，几位如果想要硬闯，我不懂武道，拦是拦不住的，但李氏在怎么落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冒犯的，对吧？”</p>

他转身走进警车，拍了拍一名警察的肩膀，缓缓道：“开车。”</p>

警车沐浴着黄昏的光芒驶向山路。</p>

樊天印静静站在那，沉默了很长时间。</p>

“简直岂有此理，岂有...”</p>

“够了。”</p>

樊天印打断了何松虎的咆哮。</p>

他看了何松虎一眼：“你想上去吗？”</p>

何松虎的声音猛地一滞。</p>

他当然想上去，可是...</p>

樊天印又问了一句：“你敢上去吗？”</p>

何松虎有些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p>

李氏再怎么落魄，他不是他一个副部长就敢强闯的。</p>

樊天印看了一眼静静上山的警车，深深呼吸：“真是嚣张跋扈。</p>

”</p>

他缓缓转身，平静道：“既然没人原意上去，那就回吧。”</p>

“回哪？”</p>

何松虎呆呆的问了一句。</p>

“回哪？”</p>

樊天印似乎被气笑了：“回幽州啊，如果何副部长有脸回去的话，明天还能去安全部大楼办公呢。回哪？你说回哪！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来，等李天澜回来，继续查！”</p>

......</p>

警车在前进。</p>

车队在后退。</p>

一直等到车队在视野中消失，邹远山才收回了望着后视镜的目光，平静道：“开快一点。”</p>

第一次为总督开车的警察激动的点点头，沿着山路笔直向上。</p>

孤山上的施工已经到了尾声。</p>

监察院的牌子也立了起来。</p>

一直走到了车辆过不去的地方，邹远山才说了声辛苦，然后下车继续走向山顶。</p>

他的步伐依旧从容，但却相对于平时快了很多。</p>

其实樊天印想错了。</p>

邹远山故意轻慢他们是真的，但却不是刻意等在这里。</p>

而是他们到达临安的时候，邹远山就在孤山。</p>

将近三天的时间里，邹远山一直都在孤山。</p>

不止是他。</p>

东城家族的老族长东城寒光，白家族长白占方的弟弟白秋雨也在孤山。</p>

而稍微早一些的时候，大概是在会议结束之后，消息已经通知给了中洲内阁的副相吴正敏，昆仑城城主司徒沧月以及蜀山的幻影剑主云沁曦。</p>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着。</p>

等着旧时代的余晖彻底落下去。</p>

等着那个时代，那个属于北海王氏，同样也属于李氏的时代彻底终结。</p>

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邹远山都觉得自己是在见证历史。</p>

日落渐渐沉下去。</p>

暮色笼罩着天空。</p>

孤山山顶的几间小木屋还伫立在那，守护着李氏的墓地与英魂。</p>

李鸿河的木屋前，李氏仅存的几名老人全部站在木屋前。</p>

从东欧回来的青叶与棋皇站在人群的最前方。</p>

所有人都已经站了两天两夜，每个人的双眼都是一片红肿。</p>

巨大的悲伤如同夜色，笼罩了整座孤山。</p>

邹远山默默走了进去。</p>

简单的小屋里，东城寒光与白秋雨坐在床边陪着李鸿河在说话。</p>

李鸿河靠在床上，脸色看似红润，但整个人已经变得愈发干瘪。</p>

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异常暗淡。</p>

看到邹远山进来，他的眼神亮了亮，问道：“走了？”</p>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有些微弱。</p>

那个曾经顶天立地带着辉煌撑起整个中洲的战神。</p>

那个曾经沉默隐忍带着落魄支撑整个李氏的老人。</p>

终究还是老了。</p>

邹远山有些难受，他点了点头：“樊天印带队 ，何松虎和谭力都来了。”</p>

东城寒光眉毛扬了一下，没有说话。</p>

“太子，东南，特战...”</p>

李鸿河有些吃力的向外指了指：“他们啊...他们都怕了。”</p>

“是啊。”</p>

东城寒光轻声道：“天澜没有让我们失望。”</p>

“他很好。一直都是最好的。”</p>

李鸿河轻声道，眼神柔和。</p>

“老哥。”</p>

东城寒光紧紧握着李鸿河，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深呼吸一口，轻声道：“对不起。”</p>

李鸿河轻轻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有些事情，我是等不到了...但我还是想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在通知他。”</p>

东城寒光死死咬着牙，点了点头。</p>

李鸿河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呼吸逐渐变得平稳。</p>

东城寒光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p>

孤山的消息被隐瞒了下来。</p>

但发生在幽州的事情却如同一阵暴风，冲出了幽州，覆盖了整个中洲，继续向外扩散。</p>

下午的时候，最新的情报传遍了整个黑暗世界。</p>

九月一日上午。</p>

幽州，以冬山公园为起点。</p>

东皇宫宫主李天澜覆灭幽州豪门唐家，正式征伐北海王氏。</p>

整个黑暗世界的目光一瞬间聚焦过来。</p>

每个人都在看着李天澜的脚步。</p>

傍晚的时候，消息一路飞跃着传到了天南。</p>

落日的余晖中，一只嫩白的手掌拿着手机，静静的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情报，一动不动，静如雕像。</p>

晚风拂过她精致动人的短发，无比温柔。</p>

她静静的低头，看着手机。</p>

天色逐渐暗淡。</p>

黑夜缓缓降临。</p>

“啪...”</p>

细微的声响中，手机滑落下来，掉在了天南的草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