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拼的就是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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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镇北门一线，大战正酣。

远在七八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建奴统兵首领大帐前，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负手而立，眺望东江镇的战事。

年轻人裘袍锦衣，戴一顶雪白的狐皮帽子，分明便是一位建奴贵人，眉宇间颇多狠厉之气。

陪在这年轻人身边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儒衫男子，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却是一位汉人。

“文程，你看着东江镇，今日能破吗？”年轻人突然问道。

“可破，不过，不如不破。”儒衫男子笑道。

“哦？愿闻其详。”年轻人颇感兴味的瞅一眼儒衫男子，笑道。

“请问阿济格贝勒，是想要一座死城呢，还是想要一支铁军呢？”儒衫男子遥指东江镇，笑道“如果要一座死城，那就不算破城。

若是想要一支为我大金所驱使的虎狼之师，就算是破了城。”

阿济格沉默良久，突然笑道“你范文程是汉人，熟读你们汉人的兵法韬略，考虑问题时自然甚为周全。”

“听说你与那毛文龙曾有书信往来,&nbp;&nbp;可否前去劝降？”

范文程沉吟几声，微微点头,&nbp;&nbp;正色道“小生愿往,&nbp;&nbp;说服毛文龙投降。”

“不过,&nbp;&nbp;能给他什么承诺？贝勒爷说一个基本的底线，小生也好前去招降。”

阿济格轻笑一声,&nbp;&nbp;随口说道“你随便承诺他就是了，总不能给他毛文龙封一个亲王吧！”

范文程闻言，脸色一僵,&nbp;&nbp;笑着拱拱手，道“小生知道了，贝勒爷,&nbp;&nbp;我这就前去招抚毛文龙。”

阿济格摆摆手，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大帐。

看样子,&nbp;&nbp;对招降一事并不在意。

范文程似不在意,&nbp;&nbp;骑了一匹战马,&nbp;&nbp;缓缓向东江镇方向而去。

他深得努尔哈赤、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等三位大汗的重视，但这位阿济格贝勒,&nbp;&nbp;却向来瞧不起汉人。

尤其瞧不起他这个主动投降大金的汉人……

这一袭儒衫的汉人男子，名叫范文程,&nbp;&nbp;其曾祖范锐曾为大明兵部尚书,&nbp;&nbp;祖父任沈阳卫同知,&nbp;&nbp;自是出身名门，算是当年辽西将门之后。

后来，主动投靠努尔哈赤,&nbp;&nbp;甚得宠信。

此后,&nbp;&nbp;皇太极、莽古尔泰皆对其言听计从，视为大金文臣之首。

此次与高丽王勾结断了皮岛粮草,&nbp;&nbp;数百艘战船封锁海路,&nbp;&nbp;再提三万铁骑急攻东江镇的战略,&nbp;&nbp;便是他范文程提出来的……

……

东江镇北门一线，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

耿仲明、尚可喜二人浑身浴血,&nbp;&nbp;脸上、身上多处负伤。

尤其是耿仲明,&nbp;&nbp;胸腹处还插了一根箭，却犹在咬牙坚挺,&nbp;&nbp;一手持巨盾,&nbp;&nbp;一手持长剑，厉声嘶吼着指挥战斗。

二人标下的两千多人马,&nbp;&nbp;已然损耗过半。

眼看着再有几波冲锋，建奴铁骑即可突破。

北门城墙豁口处，尸积如山，血污横流，所有人都在血泥里坚持、翻滚、挣扎。

这种时候，双方的锐气和体力，其实已然到了极限，比拼的便是最后的一口气。

这口气憋住了，就算胜利。

老兵卒模样的毛文龙抬头看了看天色，将手中猩红大旗举起，沙哑着嗓子说道“今日，爷与你们并肩作战，很是骄傲。

我若战死，你们能活着就活着，实在活不下去，就来九泉之下寻我毛文龙。

我，等着你们！”

‘嚓’的一声轻响，一柄长剑拔出，高高举起。

剑气森寒。

“此为万岁爷恩赐的尚方宝剑，是让我用来斩自己人的，一直都没用上，今日，臣便以建奴之污血，祭大明天子之长剑吧。”

“亲兵营，列阵！”

“擂鼓！”

毛文龙手中的长剑轻轻挥下，亲兵营将近千人,&nbp;&nbp;快速列阵。

举盾，收矛。

咚咚咚咚！

战鼓咚咚，长矛林立，包了熟牛皮的木盾嘭嘭作响,&nbp;&nbp;更增其威势。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