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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运蹉命硬”(七)
七、
侯富車心头“咯噔”一紧,犯起嘀咕:这回砸了,卿爷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呀!原以为‘说好话不用交税’,谁知道这老爷子抗呛不抗捧。要么或许是刚才我自称为‘小弟’而惹恼了卿爷?在天津卫地面上,无论是青、红帮,还是黑道、混混,入伙之后,无论辈分大小,一律以“兄弟”相称。而当下卿爷并没有答应收我为门徒,我却以‘小弟’自居,确实有犯上不恭之嫌。这将如何是好呀?转念一想;刚才你刻意强调:‘小兄弟’仨字,莫非就是教训我不知高下吗?罢!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顺着杆子往上爬,装傻充愣、借题发挥。遂佯装受宠若惊状,“噗通”一声,面对荣稼卿双膝跪地,额头磕在荣稼卿的两脚之间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嘭嘭嘭”的响声,口中哽咽道:“谢卿爷抬爱!”,
侯富車这一举动,顿时让荣稼卿蒙圈,他伸出右脚,以脚尖托起侯富車的下巴。侯富車抽咽着抬起头,两行泪水砸在荣稼卿那浆洗的硬邦邦的棉鞋面上,发出“噗噗”的声音。荣稼卿心想:我的言语中,并无施恩的意思,又何来“抬爱”之说?遂疑惑地盯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侯富車就像个在外受了委屈,回家跟大人告状的孩子,用脏兮兮的袖管,抹一把眼泪,糊一把鼻涕。将自己不知生父长什么模样,自幼被生母抛弃,后又被继母抛弃,现在又被修女院抛弃,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抱拳拱手,肉麻筋酥地道:“卿爷您厚德载物、博施广济、上善若水,大慈大悲。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因有您的荫庇,才得以苟且于修女院。兄弟不才”
荣稼卿瞟着声泪俱下地侯富車,心想;这小子脸皮简直比我的鞋底儿还厚,说他厚颜无耻、刁钻奸猾,一点都不过。若此人真能为我所用,倒不是一件坏事。不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荣稼卿心中在琢磨,侯富車口中肉麻的话也没间断:“卿爷您周公吐哺、礼贤下士,善对弱小、慈悲博爱”说到这儿,侯富車用膝盖作轴心,原地变换了一下角度,仰望雷神,双手合十,作古认真地:“雷公爷爷,您老睁大牛眼看清楚了,这下面跪的是侯富車,从今往后,我猴孙跟定卿爷了,我要是做一件对不起大哥的事儿,您就劈我!轰我!”
荣稼卿这个郁闷呀!哪来的小屁孩儿?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啦?竟然又是兄弟、又是大哥地牵着我的思维绕来绕去。你究竟想干什么?荣稼卿正在犯嘀咕呢,侯富車“噌”地一声站起身,麻利地为他装了一袋烟丝,并划着洋火,为他点燃了纸捻。压低嗓音将昨天夜里在马料仓库看到的一幕,及上午烧烤黄豆,差点被当成贼抓住一事,原原本本地述说一遍后,从怀里掏出那包油纸包,放到八仙桌上道:“这就是昨晚他们要找的那包东西。”。
荣稼卿以冷峻的眼神瞟着侯富車,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不觉一愣!眼前俨然一包白色粉末。荣稼卿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丁点白色粉末,轻轻地一捻,然后大拇指托着白色粉末,托到鼻眼儿下,“嘶”地猛吸一鼻子,白色粉末全部窜进他的鼻眼儿。荣稼卿顿时瞠目结舌,惊愣片刻后,炯炯的瞪着侯富車,低沉地:“就这一包?”他说“一”字,用的是“去”声(亿),并拖长了尾音,明显带有不信任的口吻。
侯富車愈发神秘地悄声道:“我还发现了一个暗室,里面堆满了这个东西。”
荣稼卿重新包好“白面儿”,朝堂下的高背椅一摊手,平和地道:“小兄弟请坐吧!”
“谢卿爷!”侯富車口中应着,身子却没有按照荣稼卿手指的堂下退去,而是走到中堂的香案前,从香案里抽出几张草纸。与荣稼卿隔着八仙桌,在太师椅上坐下,摊开草纸在桌上,开始裁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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