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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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过盏茶功夫，几名差役便将从墓中清理出来的陪葬之物抬过来，又在地面上铺开一方素布，一人念名，一人取物，照着徐良给的清单一一对比。</p>

很快，装满了陪葬之物的竹筐便空了，东西全数移到了地面上的素布上，然而差役手中的那一本册子，却仅仅勾了一小半而已。</p>

那差役复又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上前禀道：“官人，按着徐家给的单子，总计陪葬一百二十件金器，九十件银器，六十件玉器，并其余各色物品一百零三件，此时数遍，止有六十一件，尽皆木制，所有金器、银器、玉器全不在墓中，那一块桃梅花玉佩也不在其中。”</p>

田奉接过那一本册子，粗粗过了一遍，反手一盖，吩咐道：“将李程韦、徐良二人带来。”</p>

两人就站在不远处，很快便被带到了棺椁面前。</p>

田奉指着素布上那许多陪葬之物，问道：“这些是否徐三娘身后之物？”</p>

李、徐二人上前看过，不多时又退了回来，均应道：“正是。”</p>

田奉又对着李程韦道：“当日陪葬总共六百一十二件葬品，此时墓中仅剩六十一件，其余陪葬之物何在？”</p>

李程韦面色大变，忙道：“官人，小人也不知那许多陪葬之物到得何处！当日下葬之后，家中虽说年年都上坟扫墓，可平日里哪会时时来此看着！原也雇了人在此打理，只是好人难寻，常有偷懒，偏偏又是用惯的旧人，也不好处置！京城之中墓地被偷盗者，一年何止上万处，小人虽说不才，可家中也颇有些银钱，怕不是有盗墓贼来此将我娘子陪葬之物偷了去！”</p>

又叫道：“官人，此事着实与小人无关，还请官人做主，设法将那许多陪葬之物寻得回来，免得我家娘子在地下无东西可用！”</p>

他旁的不行，一张嘴巴倒是厉害得很，几句话说完，简直要把乌鸦都洗白了，这样也不关他的事，那也不关他的事。</p>

徐良在一旁听得，脸都黑了，叫骂道：“姓李的，你如此谎话连篇，竟不怕死后下了地狱要被那魑魅拔蛇吗！”</p>

一面骂，一面要冲上前厮打。</p>

一旁衙役连忙将他拉着。</p>

李程韦往后退得两步，苦笑道：“我早晓得你对我有那许多偏见，只此事着实与我无关，三娘陪葬被盗，与我有什么好处？”</p>

两人一人辩解，一人叫骂，俱被差役拦住。</p>

田奉在一旁听着，凭着多年断案经验，心中早已断定那徐三娘之死，定是与李程韦脱不掉干系，可偏偏并无直接证据。</p>

他见今次开棺遇得许多异事，便已是知道必要回到衙门之后，细细审问斟酌，复才能将案情水落石出，急于一时不但难有所获，还容易拔苗助长，是以看了场中情况，便准备叫下头人收拾东西，打道回府，然则正要开口，却是忽然见得身旁来了一人，问道：“田官人，下官略有几句话欲要问那李程韦，不知可否？”</p>

田奉心中好奇，也不拦着，便道：“你可是瞧出什么了？”又道，“你且问。”</p>

顾延章得了他的应承，上前一步，对着李程韦问道：“徐三娘头上那一枚断针，你知是不知？”</p>

李程韦忙道：“小人着实不知！”</p>

顾延章问道：“方才你说徐三娘死那日，你午时初回得府，进屋看了她一回，做了盏茶功夫，便出得屋子，直至申时你才回得家中，是也不是？”</p>

李程韦道：“正是，我出得府，过了一个多时辰，复才从友人家得了信……等到回到府上，三娘已是断气了……”</p>

顾延章道：“你最后一回见徐三娘，她情况并无什么大碍，反而睡得甚香，是也不是？”</p>

李程韦称是。</p>

顾延章又问道：“你可知道，当日那大夫可曾在徐三娘死前给她针灸过？”</p>

李程韦道：“当是针灸过，后来三娘去了，里正并其余邻里过来验看，见得身上好几处地方有针孔，皆是当时因我家娘子俯身欲吐，十分难受，大夫给她扎了针。”</p>

顾延章问道：“你可知是什么时候扎的针？”</p>

李程韦道：“小人不知。”</p>

顾延章道：“你回去时，徐氏身上是否还有银针插着？”</p>

李程韦摇头道：“小人未曾得见。”</p>

顾延章并不再理会他，复又叫来了当日给徐三娘核验的里正同邻居，问道：“你二人可还记得，当日那徐三娘身上有几处针孔？”</p>

那里正道：“当日给徐家三娘看病的乃是马行街的老大夫，我当时问了他情况，他说自己进屋之时，徐三娘已是神志不清，口中呜呜呃呃，似乎有痰咳堵住喉咙，因他梅花针使得厉害，见那样子急，也来不及开药，当时便用了针，只是一套针法还没扎完，才扎到大半，人便去了……”</p>

另一人也出面佐证，说那里正所言乃是事实。</p>

他一人反复问话，其余人一一作答，正在一问多答之间，一名小吏领着两人匆匆往这边走来。</p>

其中一人须发皆白，原是马行街上的金紫医官药铺之中坐馆，姓曹，在京中得名多年，年事已高，擅治疑难杂症，尤以针灸高明著称。另一人则是年纪较轻，却是当日给徐三娘看病那老大夫的儿子，而今已经承了那一处医馆在身，虽说比不得原来那老大夫知名，仗着从前的底子，日子倒也过得去。</p>

两人到得地方，小吏介绍了一回，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已是又捧着一个“头颅”跑了过来，将其放在了一个小几子上。</p>

那“头颅”乃是木制，上头绘有奇经八脉，每一处穴位上都写了名字，又以蜡封口，原是医馆之中用来给学徒练手的假人头。</p>

小吏将头颅放好，便站在一旁。</p>

顾延章对着那曹大夫道：“请您施针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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