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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感到他怀中普罗的身子慢慢凉了下来,此刻山中万籁俱静唯有松涛连绵之声,他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那人轻功了得,来的好快,江朔将普罗的遗体轻轻放在地下,自己一跃上了树梢,藏身在一棵大松树之上。
不一会儿,那人到了树下,却是一红衣少女,那少女见到普罗的尸体吃了一惊,缓缓靠近过来查看,正在此时,听到身后长草拂动,又来了一人,他手持一把奇门兵器,后段长直,头里却弯卷如勾,这兵刃有个名字叫“吴钩”,既能当剑使,又能当勾锁拿兵刃。
那人口里喝道:“什么人!”说话间吴钩兜头横扫,只待少女低头却伸左手去拿她肩头。
少女却不如他所愿,身随剑转,匪夷所思的绕到那人的右侧,就势一推他腕子,竟将吴钩送入那人左胁下的鞘中。少女一扶住他的手腕道:“南八哥,是我。”
江朔却早已认出这两人,道一声:“湘儿、南八哥,我在这儿!”说着从树上跃下。
来人正是独孤湘和南霁云,南霁云叉手行礼道:“少主,万幸你没受伤。”又对独孤湘道:“湘儿你怎么在这里?”
独孤湘却不回他,只对江朔问道:“这地上躺着的是谁?”
江朔道:“是个景教的番僧,叫普罗。”
南霁云闻言大吃一惊,道:“这是景教法王普罗?”
独孤湘问道:“这法王是什么来头?很大么?”
南霁云道:“景教源自波斯,其教主远在八哈塔总坛,这普罗乃是景教在大唐的代摄教主,景教徒称其为‘主教’,对外则称‘法王’。”他凑近观看那番僧的面容,对江朔道:“你看,他额上纹有莲花图案,头顶纹有十字,乃教义广播四海,生化万物之意,这是景教法王才有的标记。“”
江朔道:“没想到他竟是景教的教主。”
南霁云道:“是了,只是景教称之为法王,这普罗法王是怎么死的?”
独孤湘突然惊呼:“呀……朔哥……不会是你打死的吧?这下你可惨了……”
江朔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湘儿你不要瞎说……”他于是将此前如何发现黑船,如何上去偷听,普罗如何和安庆绪发生争执,如何被偷袭,如何被自己救到此处,又如何托付自己之后终于重伤不治而亡。
南霁云听后不胜唏嘘,道:“没想到这番僧也是个忠义刚烈之士,少主我们当将他好好安葬。”
江朔道:“自当如此,只是此时大食人怕还在搜寻我们呢。”
南霁云道:“这却不用担心,我们已将他们尽数引去别处了。”
南霁云当即道明江朔离去后发生的事说与江朔听,江朔刚离开之时船上众人并未发现,之后尹子奇掌击船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众人皆是高手又是老江湖,如何能不察觉,他们在船上正见到江朔跃出船楼,与尹子奇连对三掌,虽然离开百丈远,但看身手知道必是江朔无疑。
几人江湖经验丰富,都伏在己船上不动,静观其变,紧接着见尹子奇招来大批人手搜寻,他们便偷偷抢到那些人前面,将那二何兄弟所率人马引去别处,他们见到江朔往南去了,便将二何引去东面,那帮人除了二何功夫都只稀松平常,被众人一顿戏耍早不知被引到哪里去了。
江朔喜道:“我说怎么敌人如此无能,到现在都没寻来,原来是南八哥你们将他们引开了。”
独孤湘撅着嘴说:“你还说呢,你下船之时,岸边就埋伏着人,你却大喇喇地爬到船上去了……”
江朔这时才想到安庆绪和闹文谈论如此极密之事,黑船外面无人把守,确实匪夷所思,他武功虽高,江湖阅历却太浅,不禁搔头道:“那我上船时,他们怎不发难?”
独孤湘伸出一个指头指着自己,笑嘻嘻地道:“自然是被湘儿我给料理啦。”
原来独孤湘早到了江朔坐船附近,但不知以什么说辞上船相见,正在船下犹豫之际,忽见江朔下船,向黑船方向摸去,以江朔的功夫,要发现岸上藏着人本也不难,但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黑船上,却忽略了先查看岸上情形,独孤湘这两年随着耶耶行走江湖,经验却比江朔丰富的多,早已发现草丛中有人,她施展穿星步的轻功在夜间实在是如同鬼魅,望风之人来不及示警便被她从后点倒了,才令江朔没有被发现。后来二何兄弟自然也发现了草丛中被点倒的几人,却只道是江朔做的,不知还有个湘儿。
江朔暗道一声惭愧,原来前有湘儿暗助,后有群豪帮他善后,自己才能出入自如,看来自己江湖阅历太浅,实在不能托大。
江朔和独孤湘、南霁云一起在那棵大松树下刨了个深坑,将普罗埋入其中,将土盖平不立坟头,江朔跃上松树之巅,贯劲于食指中指二指,在松树上刷刷点点,树皮应手而落,在裸露的树干上刻下一行大字——大唐景教法王普罗之墓,却未落款何人所立。
他所使的是神枢剑的功夫,只是比之那位前辈用手指在黄金壁上刻字,在树上刻字可是容易多了,这字刻在树巅,若不跃上树来,在下面却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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