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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极其冗长而无趣的对话,在经过接近三十分钟的感慨抒怀,絮絮叨叨后,他几乎进行了自己整个人生路程的回顾并解析,除了那些已经被反复咀嚼的绝大部分内容以外,几乎毫无新意。
这一般会让听者感觉味同嚼蜡而心生倦怠,甚至会被打断,但是在这里则没有,也不会。
此时,在缓缓沏上的茶水散发的氤氲里,那张嘴终于暂时停下,他挽起宽大的服装袖口,用苍白而发皱的手端起了杯子,吹着上面的浮沫。
而他对面同样保持半跪姿态的听者,艳丽的容颜上,则还始终保持着一脸虔诚。
根据她对对方的了解,她很清楚,如果对方愿意像现在这样和她大篇幅地耗费口舌,那不是因为他婆婆妈妈,或者想找个人倾吐,而是他一定有什么重要到极致的事情需要安排。
而这种事情他不会直接说出,而是会在大篇幅的铺陈下,和铺陈后说出来,这是对方的习惯表达。
当他终于停下来,并端起茶杯,那就意味着真正重要的内容要出现了。
“会长先生,您的经历真是让属下钦佩!”
她在长时间的聆听之后,终于在这个最佳时机插话,那是表达虔诚的需要,也是与这位会长长时间相处所掌握的一种语言定式。
起到尊重并轻松过渡的作用,顺利让他所说的内容自然转换到接下来的内容上。
“嗯!”
对方点点头,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我坐在了今天的这个职位上,有很多人在羡慕,甚至还遭受嫉恨,但是他们根本不懂我因此付出的代价!而那种代价对我而言又是多么大的伤害,以至于心灵饱受摧残!”
他说着,嘴里吐出一口长气,将茶水形成的柔软雾气变得狰狞扭曲,四面飞散。
“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其实有多尴尬,你能够理解吗?紫瞳?”
他转而用淡然的眼光盯着对面的女人问。
女人把握的很好,她没有说话,她只是摇摇头。
因为她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设问句,不需要她回答。
“哈哈,你当然不知道了!你们都不会知道!”
他笑起来,但那笑容传递给紫小姐的却没有一丝快乐感。
“按照我的预想,达到目前的境地,不过是我个人努力实现抱负的跳板而已!那本应只是新的开始,所以我为此不断去做一些事情,来改变和纠正普通人对我和这个组织的固有看法的标签!那个过程可是一点都不轻松!可以说消耗了我太多的财力和精力!但是能够让民众改变刻板印象,让那些自诩为上层人士的接纳我们,总体来说,我认为是值得的!”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又在氤氲里,用同样柔和而坚定的眼光看着对面仅有的听者。
“是的!我们都亲历了先生的努力和付出,也体验到了曾经的改变!”
她配合着当时的语境插话。
“是啊!是啊!曾经!哈哈”
宇文几浩大笑,笑声以然与快乐无关,反而增加了更为浓重的悲壮。
“我那个时候,本来可以一举在选举中,推翻那些道貌岸然的反对派,而登上权力之巅的!可是……”
随后,紫小姐听见一声重击。
那是宇文几浩把紫砂杯子狠狠放在根雕茶桌上发出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后来您又主动放弃了呢?而且转而支持那些您反对的人!这让很多人都不理解呢!当然我们作为您的属下是理解的,理解您的顾全大局,忍辱负重!”
紫小姐欠身为他沏茶,并提出来自己的困惑。
那是因为她知道宇文几浩的话锋到这里后,必然会继续说下去,来揭示原因,那是倾吐的需要,更是他近一步揭示主旨的需要。
“顾全大局,忍辱负重……”
宇文几浩拿起杯子,他盯着杯子的边沿,喃喃重复着紫小姐的话。
“你知道吗?那都是屁!屁话!”
他突然盯着紫小姐,微眯的眼睛里,释放出凶恶的光。
“我是没有办法!知道吗?在国内那些反对派和我死磕,所以为了增加胜算的把握,我准备引入强援,于是我为这个找到了劳尔,作为老朋友他给了我最大的帮助!所以他亲自找了那个人!也就是他们组织的那个神秘股东!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劳尔认为由他出面,那些我的反对派一定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
说着,宇文几浩还把手里的杯子在紫小姐眼前绕了半圈。
“而且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就在那个家伙从国出访我国的时候,我给了他最高标准的接待,并且私自送上一份尽我所能的厚礼!那该是多么大的一比开支啊!你都想象不出……可是……”
宇文几浩说着,眼神变得暗淡,嘴角微微抽搐。
“来吧,我给你放一下当时的录像!”
说着,他拿起了一个遥控器对着一侧的墙壁摁了一下。
画面闪现,里面出现一个看起来异常隆重热烈的场景。
一个头发花白,续着白胡子的国人,身穿笔挺的西装,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从飞机上走下来,他面带微笑,同欢迎的政要和民众打招呼。
随后,随着宇文几浩再次按了一下遥控器,画面转换,那个人出现在某高级会所金碧辉煌的大厅内。
他还是那样洋洋得意的表情,和笔挺地腰身,而一直在画面里陪同他的人则满脸堆笑,腰身弯曲。
那个虾米一样逢迎着对方的人紫小姐太熟悉了,那就是她的最高上司,宇文几浩。
“你看,那就是我!像不像一个奴才?”
宇文几浩指了一下画面上的自己,带着一丝自嘲问。
当然,这时候他不会期待紫小姐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个人我知道,他是国的国家安全助理!难道他就是那个神秘的股东?”
紫小姐有些惊异地说,顺便回避了对方的尴尬询问。
“嗯!就是他!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他哦!他在一些事情上甚至可以左右总统的决策!对于我们国内的政客而言,他更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也是劳尔寻求他帮助我,而我不得不对他卑躬屈膝的原因!”
“会长先生为了自己伟大的理想和事业真是辛苦了!这也太令属下钦佩了!”
说着,紫小姐双手触地,匍匐下身体。
她虔诚的语气和姿态,让宇文几浩的表情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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