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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的丫鬟?」薛妩扇了那婢女一巴掌,她俏脸冰寒,秋水凝眸如乍起寒潭般,「真当爹爹伤重便可为所欲为了?别忘了在这个府里我才是姓薛的,你们不是。」
她言语咧咧,咄咄逼人,不留半分情面,反倒将这二娘给震住了。
那二娘气急,指着薛无垢道:「牙尖嘴利,别忘了我乃你母,你竟敢不孝!」
薛妩冷哼一声,玩味道:「我的母亲
早便葬在了北平府,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你这般想做我母亲,难不成是要我把你埋到北平府去?」
二娘面露怪异,阴阳怪气道:「哼,早说不让你去读书识字,女子无才便是德,侯爷偏偏纵容你。如今倒好了,读书没读出个名堂,却学会去外面勾搭男人,败坏我阳武侯府的门风了!」
薛妩听她污言秽语也不生气,反而扬起下巴古灵精怪道:「二娘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你那不争气的肚子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也不至于如今靠着我大哥作威作福。」
「你!」那二娘气的脸色铁青怒喝道:「来人,把这死丫头给我关到...」
「我看谁敢!?」薛妩脆声声娇喝道,她话音一落院墙便跃下几个身着黑衣,面戴青铜面具,森森然侍立在一旁,将二娘的仆人惊在原地。
薛妩一甩衣袖,清冷道:「今日谁阻我爹爹治病,谁便是薛家的罪人!」
她言语一落,一把抓住身旁包元乾的手腕便带着他上了玉阶,推门而入。
「这...这死丫头,成精了!」二娘气地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叉着腰喘着粗气也无能为力。
俗话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这薛妩与她继母竟然如此水火不容,蓦地上演一出好戏,看地包元乾看地一愣一愣的。
不过话说回来,薛妩方才在马车上言及他三个哥哥纨绔无用,又听闻他继母见薛禄伤重不治,又开始巴结他大哥倒是可见一斑。
薛禄如今重伤在床,危在旦夕。他们三人似乎在房中呼呼大睡,反而是薛妩这个女儿深夜寻到自己。自己被李承恩截走半夜,她就硬生生地在初春的寒夜的冻了半夜,足见其孝。
影子卫立于房门,包元乾一入房内便见烛火摇曳间,薛妩掀开帷幔,露出里间一个头裹着层层纱布的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走近一看,正是那日所见的蟒袍武官,阳武侯薛禄!
只是如今的他没了往日的威严,气若游丝,虚弱至极。他见薛禄伤势拖地极久,如今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难怪薛妩会连夜传信给自己。
薛妩双手交于小腹前,恭敬且急迫地看着包元乾。包元乾揭开薛禄头上血染的纱布,露出了头部骇人的伤口,一股化脓的恶臭扑鼻而来。
他只见一道十余厘米长的骇人伤口赫然在目,伤口极深以致迟迟未能结痂,还时不时还渗着脓血。整个伤口化脓极为严重,周遭一片片紫黑色淤血,显然这金瓜敲击造成的内伤也不轻。
包元乾往日常在沙场,见过不少受伤不重却化脓而死的袍泽,如今见如此严重的化脓,心头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将手搭在薛禄脉门上,眉头直皱,心道这薛禄脉息极弱。又见着这骇人伤口,心叹若张神仙的丹药无效,那这薛禄也就是这一夜光景了。
「司业..我爹爹他,可还有救?」薛妩柔柔弱弱带着哭腔道,与方才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包元乾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两瓶丹药,正色道:「我尽力而为,来将侯爷的头垫起来,我给他上药。」
薛妩与丫鬟赶忙将薛禄头垫在枕头上,包元乾见伤口四周淤血毒血甚多,扭头道:「府中可有银针?」
薛妩急忙点头,那丫鬟懂事地跑去,须臾便取来一套银针。
包元乾将银针在烛火上炙烤片刻,旋即便三针果断落下,扎在薛禄淤青毒血之处,他二指捻着银针下行,直过了七经八脉方止。
他这针法也是张三丰沿途时随意所传,可活血化瘀,释放毒血之用。只是独门疗伤之法,算不得什么医术。他是武人免不得受伤损体,所以便留心学了些皮毛,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薛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包元乾手法娴
熟,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包元乾取出银针,那三处针眼霎时便涌出紫黑色的污血,薛禄枯槁的嘴也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
丫鬟赶忙上去用热浸的毛巾擦拭着黑血,直将毛巾染透这才缓了出血的速度。
包元乾见污血已放,将金疮药散倒在薛禄伤口裂缝上,又将治内伤的跌打药涂抹在淤青内伤处,最后让丫鬟搭手将薛禄的伤口再以银针缝合,加之纱布裹好。
薛禄伤重,他如今只能对症下药,其效果看张三丰丹药的成效。他不知如此一来好不好使,也只能按照往日自己受伤时来照猫画虎。
只是如此一来他还是不甚放心,取过银针在薛禄的双腕命门与眉心,天灵盖处扎下银针。他虽非郎中,但是却是个熟知易骨伐髓的内家好手。
这内家筋脉与中医上的经络有异曲同工之处,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他知道筋脉对于人体的重要,如今薛禄气若游丝,浑身冰凉,心脉已然受损严重。
他只能按照内家之法,以银针顶住这几处要紧的命门,护住薛禄的心脉,再壮其心脉,以待痊愈之机。
忙完一切,包元乾额头大汗淋漓地长出口气道:「我能做的便是这些,薛侯爷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想若是能挺过今夜,待得明日能有所好转必然能无虞。」
薛妩伏在床前,看着自己爹爹,双目涌现泪光,回身对着包元乾一跪道:「司业大恩,小女没齿难忘!」
丫鬟见自家小姐都这般,自然也随她囫囵跪在地上。
包元乾上前扶起薛妩道:「不敢居功,如今侯爷情况不明,我也惴惴不安。」
薛妩起身抽了抽琼鼻,又行一礼道:「司业前番搭救四哥,如今又救治爹爹,小妩铭记于心,司业日后有何吩咐,小妩必当竭尽力。」
「举手之劳,不必记挂。我将此二药留于你处,你好生保管,记得每日为侯爷换敷以免生脓。」
包元乾摆摆手,虽然他是很想让影子卫替他去查一查白莲教。但是毕竟薛禄生死未定,他也不好开这个口。
薛妩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瓶,看着包元乾推门而出,便看了一眼丫鬟。丫鬟明事理便赶忙推门,领着包元乾出府。
「爹爹,你一定要挺过来。」薛妩缓缓跪在薛禄身旁,虔诚地闭目哀求着。
..............
次日一大早,包元乾还未睡醒,便被阿土唤醒。
包元乾昨日接连赴了两处公侯府,直到后半夜方才回宅,如今还朦朦胧胧便听到阿土的叫唤。
「包大哥,包大哥!朝廷来了人,正在宅门端着呢!!」阿土急切道。
包元乾迷茫中一听朝廷来人,赶忙起身将衣物穿好便匆匆出门。
迈出宅院一看,清儿伫在一旁无措,而来人正捧着一卷圣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原来是萧仪!
「包大人,快接旨罢!」萧仪满面春光道。
包元乾一甩下摆跪地,萧仪便正色展开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奉直郎包元乾忠君为国,才智无双,克勤勉业....故今免去其国子监司业一职,擢命其为文渊阁大学士,加授奉议大夫。赐文渊阁行走,另赏绣春御刀一柄。钦此!」
萧仪滔滔不绝,摇头晃脑,念地包元乾实在头大。
就如第一次听封时一样懵逼,这一大串名头中,他也只听得懂绣春刀几个字。
不过与上次在客栈萧仪冷冰冰的态度相比,这回萧仪却是满面讨好的谄媚之色。清儿在一旁接过御赐的绣春刀,站在包元乾身后。
「高就啊,高就,包大人!」萧仪连连
作揖道。
「敢问萧大人,这文渊阁大学士是几品官?」包元乾疑惑道。
包元乾心道大学士怎么也该是一二品了吧?这朱老四还是顾及了自己功劳的。
萧仪笑着竖起个巴掌道:「正五品。」
包元乾一听险些栽个跟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道娘的老子本就是五品冠带,如今给了我一个正五品的官,不等于没升么?
萧仪看出了包元乾的疑惑,便满脸堆笑道:「哎哟我的包大人,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可知内阁那几位大人可是圣上的心腹顾问,当初都是以大学士入阁的。这大学士虽只是五品官,可却能常居宫中行走,成为圣上的身边人。虽然包大人如今尚未入阁,可那也是迟早的事!」
包元乾听罢这才点点头,这大学士好似于汉代的于刺史一般,官阶不高却能监察一州大小官员。只是自己这点才学,大学生是固然算得上,但这大学士恐怕毫不挨边。
萧仪含笑道:「近来圣上欲有将文渊阁藏书编纂为一套大典,已然征召了天下文人入京,正是包大人您的用武之地。一旦大典编纂完毕,圣上龙颜大悦届时扶摇直上,那真是平步青云啊!」
包元乾一听,心道难怪李景隆那几人让自己去寻那羊皮图,这些人位高权重消息也比自己这个当事人来的更灵通。
随即转念一想,大典?这难不成是解缙主持的永乐大典?这初稿可让朱棣大为不满,处罚了不少官员,这才让姚广孝主持了第二版。
如今自己挂着文渊阁大学士的名头,八成是要与解缙一同编书攥典,要是惹朱棣不快,岂不是...第一个背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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