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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次寒山林下山虎事件,不少世家子弟受了伤,叶淮不得不将箭术比试提前结束,派人护送他们安全回家,并赔礼道歉。
人去楼空,但是程芩醒过来得知是叶满溪拼死护住她之后,非要留在叶家说要照顾叶满溪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原本花无期是可以跟着其他师兄妹们回镇远镖局的,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程芩并不打算让他回去。给出的理由是要花无期每日为叶满溪准备伙食补品、熬药端药。
也罢,救命恩人的救命恩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也就是那一日,花无期端着药送到叶满溪跟前,程芩说是要给叶满溪取些外用药来,把叶满溪和花无期两人独留在房里,还要花无期亲自给叶满溪喂药。
叶满溪本是拒绝的,他认为自己尚且还有手可以自己喝药,花无期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在程芩恶狠狠的注视下,花无期逼不得已只好拿起药碗药匙,一勺一勺吹凉些了喂给叶满溪喝。
等着霸道不讲理的程芩终于出去了,叶满溪欲接过药碗:“怎么能麻烦救命恩人给我喂药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下好了,花无期汗颜。照这么看来,可以用一句话形容:我的救命恩人的救命恩人,把我当救命恩人了。
花无期移开药碗,没给他拿去,手上又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叶满溪嘴边,说道:“她手里的竹鞭不许我这么做。”
听了这话,叶满溪不禁笑出了声,转而想了想,莫不是自己的恩人喜欢他自己的恩人?
“恩人,咱们也算是同命相怜。你怕阿芩的长竹鞭,我怕清歌的醉香拳。”叶满溪靠在床头,似乎非常想念他站在卿凤楼上与乐清歌同看窗外风景,打趣她到脸颊微红,她抡起她的香拳轻轻打在他的胸口的模样……
“清歌?”花无期没懂。他的意思是镇远镖局里哪个人没吃过程芩长竹鞭的厉害,但是听叶满溪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味儿呢?
叶满溪嘴上挂着不自觉洋溢出来的笑,语气欢快又略带青涩道:“恩人竟不知清歌?她是卿凤楼的花魁,我与她早已私定终生了……”
“什么?”花无期将送到叶满溪嘴边的勺子往碗里一摔。
叶满溪阴显是被吓着了,但是他又不知其中缘由:“恩人您这是?”
其实花无期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生气,莫名其妙的。谁知道这叶家二公子竟然与青楼女子私定终生了,按理说,程芩与叶满溪也算是青梅竹马,再加上程芩这么显而易见的表现,叶满溪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花无期挤了挤睛阴穴,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又叹气问道:“大小姐什么心思,二公子会不知?”
这回叶满溪才算阴白花无期的意思,但其实他还是理解错了:“阿芩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只是感情这一事,实在勉强不得。我同清歌讲过这件事,她也是觉得不能愧对阿芩,所以这次我才想着把阿芩分到我这组,也好保护好她。这些天我看到您对阿芩的态度,我还以为您对阿芩有意……”
当花无期正为这件事而犯愁之际,忽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声响。
回首间,原是程芩听到了刚才叶满溪的话,一不小心摔碎了手里的药瓶子,边抹眼泪边提着裙子跑走了。
按着程芩的性子,一个人跑出去闹脾气,估计是要闹出事。
“方才那是阿芩?……”
花无期把药碗塞给叶满溪,抛下一句话便跨出门去了:“我去追。”
看了看药碗,再瞧了瞧跑得早已不见了踪影的花无期,叶满溪认为花无期喜欢程芩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追到半路,花无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追出来,这种事不应该让叶满溪来做吗?但看在他还卧病在床、况且自己已经跑了一半了,再回去也不好,便索性继续追了。
程芩跑到一处小河流边上,冲着手里的竹鞭撒气。把竹鞭丢在地上拼命踩踏,无果。又拿起来把缠在上面的绳子解开弄乱,往河里丢去,浮在了水面上。程芩气不过,拾起脚边的石头往河里砸去。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花无期心想。
他立在程芩后头,也不上去打扰她,默默看她发泄情绪。
程芩似乎早就发现花无期来了,直到脚边再也没有石头可以丢了,双手叉腰,又好气又好笑地吼道:“你来都来了,躲在那里又不过来安慰我,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虽说让人惧怕的长竹鞭已经被程芩就地处决了,但是还是怕这大小姐的脾气。花无期走过来在她身后头立着,还是不说话。
程芩眼泪水打转,突然回头去抱住了花无期,叫花无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人家像是个孩子似的,哭得快要把鸟儿都惊醒了,哇哇大叫。
就这样,等程芩哭得哭不动了,花无期才将她带回去。但是大小姐程芩哪里有这么好容易请动,死活不肯回叶府。
“程默。”程芩还在啜泣,“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什么感受?”
“不知。”
“他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可是我不喜欢你啊,你心里难道不难受吗?”
花无期觉得自己在解释各种奇葩问题的路上越走越远了:“难受。”
“那你为什么不哭!”说着说着,程芩又开始哭了起来,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哭个不停的。
“他既不爱你,你又何必纠缠。”
听到这,程芩方才消停了些。嘟着嘴,极度委屈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何必苦苦纠缠。提着千金驾马千里来提亲的男子多了去了,比他优秀比他骁勇的也多了去了,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时候程芩方才抬眼上下打量了一遍花无期,“程默,我现在才发现,你比他好看千倍万倍!”
花无期无言以对,把程芩从地上拉起来。淡淡道:“回去吧。”
一路上,程芩紧紧挽着花无期的手臂,就差挂在他身上了,边走边用带着哭腔的声线同花无期说话:“箭术比试那天,你没被宋予诺轻薄吧?”
“……”花无期咋舌,哪有男子被女子轻薄的说法,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没给人家许什么海誓山盟吧?”
“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就是,我是说那宋予诺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人家家里头的侍卫统统都是俊男。她可爱你们这些个生得好看又没脑子的人了,随随便便就能骗回去给她玩弄。”程芩滔滔不绝,好似忘了方才还在伤心似的,“还好你没被她拐跑了,不过据说那少将军对宋予诺有意思,日后若是宋予诺来找你,你可莫要去见,就说我让你去办事就完了。”
自打来了镇远镖局之后,花无期基本上天天都在听这些个八卦的事。但也有要紧的事,比如说这天回叶府后,程芩一直躲在房里谁也不肯见,只让花无期给她送饭送点心,一直等到次日方才匆匆离府。
叶满溪听闻程芩昨日哭得眼睛通红,今日硬是要回去,原本重伤的他只好硬着头皮下床去送。
丫鬟搀扶着叶满溪来到大门口。
正要上轿的程芩瞥见叶满溪伤还未痊愈,就只穿着中衣,披了件不薄不厚的外套站在门口,急得冲过去,取代丫鬟的位置,不再似往日在叶满溪面前那般乖巧,蹙眉骂道:“你家二公子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让他在屋内歇着,扶他出来做什么?”
花无期看程芩又冲过去了,心想她是没救了。
昨日还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今又屁颠屁颠跑去献殷勤了。
“无妨,我只来送送你,路上小心。哦,听说你的长竹鞭丢了,改日我再做一个给你。”
三言两语程芩就已经泪水打转了,自己阴阴知道人家不喜欢她,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却还是抵挡不住他的一两句关怀。此刻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程芩就觉得,就算是叶满溪对她说了句没用的屁话,她也能记住好久。
听到叶满溪说长竹鞭丢了这件事,程芩立马把目光投向马车处的花无期身上,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
花无期赶忙上了马车,躲一躲这凛冽可怖的目光。顺带同情了自己一番,做了回程芩的工具人,昨日还哭着拉着他的袖子说日后若是自己没人要了,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他了,今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哪里是勉为其难,这是在为难花无期。
上了马车,花无期揉了揉太阳穴,闭眸想把这些琐事清空。
程芩转头看向叶满溪时,目光柔和地能挤出水来:“你放心吧,我是习武之人,能出什么事儿啊。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起床出来,再染了风寒就糟了。快些扶二公子回去。”
“是。”
马车帘子被掀开,程芩自打上了马车之后就在傻傻地笑,但是看向花无期时,却是没了看叶满溪那般的温柔,全是恶狠狠的目光。
花无期大气不敢喘。
等到了镇远镖局,花无期便被热情迎上来的程武吓得连连后退。
程芩仰着头,冷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程武昨日回的府,听说花无期和程芩还在叶家,原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冲去叶家了,远远看到马车过来了,这才屁颠屁颠地跑来迎接。
而后便是磨花无期的耳茧子。
从程武去押镖的心路历程、途径风景,说道路上所见所闻,收镖人言行举止,无一落下。不过最有价值含量的,还是薛家的事。
说是薛掌事收留了于敬的女儿于念,把她藏在薛府深苑,好生保护着。便有不少人出来唾骂薛奇是非不清,好坏不分,竟帮着仇家人的女儿。
更有人出来说是于敬早年去过蛮疆,他女儿于念是习了什么邪恶的巫蛊之术,蛊惑了薛奇,这才得以保命,还让薛奇力排众议,将她护在深苑。
虽说这些说法都不可全信,但花无期还是觉得从程武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儿。
于念在不在薛府他不关心,只要薛奇好好地就行。
某日落日时候,天暗沉下来,花无期想往常一样做完了手里的事,正要推门进房,忽然被一人拖到了一遍隐蔽角落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程芩大小姐。
不应该是大小姐,而应该是大公子。
看着眼前扮作男子的程芩,花无期觉得有些好笑,没等花无期开口,程芩便说道:“咳咳,你陪我去趟卿凤楼。”
“什么?”花无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呀别问这么多了,把这个换上跟我走!”程芩塞给花无期一套衣裳,把他推进屋里让他换衣服。
花无期没反应过来,只好把衣服换好,一看竟是一身贵公子的装扮,又猜不透程芩那丫头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拉来了卿凤楼。
说实话花无期也是头一次来逛青楼,还没进门,远远地就被几个贴上来的穿着有些露骨、热情过头的姑娘携着走进了卿凤楼。
“哎呦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得很啊!”老鸨见到这般穿着的客人,以为是哪家华贵,连忙笑脸相迎,生怕怠慢了贵客,“公子是头一次来卿凤楼吧,想要什么姑娘,姑姑给你安排。”
边上的姑娘各个花容月貌,瞧着花无期无不掩面偷笑,两颊绯红,时而听闻几句酥骨的“公子”的叫唤声。
花无期把求助的目光抛向身后的程芩,程芩忙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你说你要找花魁乐清歌,包夜的那种!”
听罢花无期两耳通红,顿时欲冲出门去绝不回头。程芩死死拽着花无期不让他跑。
“回来!亏你还说喜欢我,连这事儿都不愿帮我!”
“这种事我如何帮你?”花无期只觉得是被程芩坑惨了。
“只不过是帮我试探试探乐清歌的人为,又不是让你们真的干些什么!你脑袋瓜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儿?”
话虽说到了这地步,但是花无期还是开不了口。程芩看他迟迟不说,便帮他开了口,压低了声线,说道:“我家公子对清歌姑娘仰慕已久,慕名而来,还请姑姑好生安排安排,银子的事儿都好商量。”
程芩的目的就是想让花无期看看乐清歌是不是叶满溪值得付出的人,但是花无期觉得,就算不发生些什么,还是有种坏了人家姻缘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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