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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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些画面，她看到她爱的少年被人那般狠心地□□打骂，打他的人换来换去，最后换成了她自己。

她想到艾很怕疼，初识时艾也常被人欺负，每一次上药他都非常不老实，总是疼得哇哇乱叫。

那时的艾可真叫人心疼，她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般模样了吗？曾经她护着他，现在却要当欺负他的人吗？

她从保护者变成被保护者，现在还要变成施害者吗？

芷月盯着艾的后背，手高举着，死死地握着鞭子，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着抖。

良久，又或是只有一刻，她还是放下了手。

对于艾，她永远下不了手，就像她可以砸再多名贵的东西，可只要那东西是属于艾的，她就舍不得。

芷月看着艾跪在地上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刺眼。

认识艾以来发生过的一桩桩事，她都记得很清楚，因为聚少离多，她甚至能数出他们的每一次见面。她的心中不无埋怨，只是她从来说不出口。她总感觉如果说出来，自己就像个怨妇一样。自己还未嫁人呢，怎么能先和“怨妇”扯上关系？

她曾经几次向他表明心意，可是现在，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的艾哥哥呀。

我拒绝了所有来求娶的人，只想嫁给你。

你向我的父亲承诺要娶我，我不远千里来楚国嫁给你。

婚期一拖再拖，六年就过去了。

你牵过我的手，亲吻过我的脸庞，我们一起站在花灯下许过愿，我充当家眷陪你去参加宴席。

可你不愿意娶我，你竟然还说自己不喜欢我？

你每次离开都要走好久，信件越来越少。

我在异国没有朋友，一天复一天。

我只有在城楼等你回来时才会摘掉幕篱，我知道别人都在看我，可我一直只看着你。

我的爱恋六年都未曾消散。是我长得不漂亮呢，还是背景不够强大？你就是不愿娶我。】

芷月无声地流泪，艾还跪在她前方。

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从保护者变成了施害者。

【我强迫你娶我，你无声拒绝。

我硬要跟你来楚国，你只能向我父亲承诺照顾我。

我不许你和别的女子来往，于是六年来你的朋友都娶妻生子，你身边却没有出现过其他女子。

我陪你出入宴席，向别人宣示我们的关系，你也一直忍让着我。

我来到你的家乡，你却躲到了其他地方。

我知道别人都拿我来笑话你，说你徒有外表占了便宜。

我知道我家中权势很大，你不敢拒绝我。所以这回我没有到城门等你，我以为你——终于要娶我了呢。】

芷月最终还是哭出了声，越哭越委屈难过，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一点儿也顾不上弄花妆容，顾不上自己一直以来高高端着的骄傲。

已经很久很久，芷月没有这样哭过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明明与她同龄的人孩子都可以去学堂了。

一直以来，芷月只有在艾面前才敢稍稍放松，全然不必担心其他。

可她一想到艾要和自己退婚，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她不能想象以后没有艾的日子，虽然艾在别人眼中一事无成、一无是处，可他一直都给了芷月极大的安全感。

而艾听着背后的哭泣声，背僵直，眼睫微微垂下，跪得笔直，一动不动。

芷月没有想过，在她喜欢上他、依靠他、容许他伤害她时，艾对她的冷淡和拒绝，同样使他从保护者变成了施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