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温柔如月盈澈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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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银笑了起来，觉得有趣，句芒看着他，眉宇间也染上笑意，道“最近还泛心绞痛么？有没有好好喝药？”

柳银点点头，“喝了。”

他在这种事上一向不马虎。

句芒便放下心来，“我同原先医师说了，他说他识得你，你在他那里拿了好几回药了。”

柳银慢慢道“他不收我钱了。”

句芒没有解释，只摇摇头，“没事，你个孩子，不用在意这些。”

柳银点头，然后问“为何叫句芒？”

句芒顿了顿，回眸看他，然后笑了，“你和那丫头倒是像，都爱问人名字。”

柳银道“我出生时正值夜晚，娘亲说月色将柳树照成了银色，便给我取名为银。”

“意境的确很美，”句芒赞许地颔首，道，“不过我的比较随意，我先前在戒一种叫‘茫’酿的酒，觉得已喝够了，各去掉半边，便是句芒了。”

柳银道“已戒成了么？”

句芒笑了笑，道“早已戒了，名字却是不曾换了。”

“今日还去么？”柳银将面具还给他，问他。

句芒接过，覆在面上，伸手将他垂下来的马尾捋到身后去，没多说，只微微一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在柳银的院子前分别，句芒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关门。

日子继续往前流动着，柳银又去领了几回药，听到天载城弟子在说息国那最大的一块无灵之地，说着一位戴着春神面具的公子的仁德行迹，说那位公子将许多人从疾病的痛苦中拯救出来，延长了寿命，从而等到了天载城将他们转移至新的福地中去……还说那位公子面对脏污面不改色，没有丝毫介怀，对周遭环境的容忍度极高，对待每一个骨瘦如柴而疾病缠身的百姓没有一点不耐烦……最后说如果那位公子一直待下去，天载城将所有百姓转移出来也是指日可待……之类的。

柳银却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那孩子不会只满足于一块无灵之地的，等这一块的百姓被转移走，那人就会奔赴向下一个无灵之地。

又过了一段时间，盛夏那一夜，他在院中见到了句芒。

彼时他正抱着刚领回来的蔬果米面，一打开门，就见到句芒站在院中，身旁是他种的柳树，句芒腰间柳枝上坠了个黄铜小铃铛，夜风刮过，能听到细微的叮呤声。

句芒上前来接过他所有的小藤篓，又借着月光打量了下他的面色，似是放下心来，笑道“今夜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柳银看着他，慢吞吞道“粥。”

句芒便笑，拍去他肩膀上落下的花絮，夏天到了，小径上的桐树开花了。

柳银跟在他后头走进小厨房，见句芒动作娴熟，便搬了个小方凳，坐在一旁只看着。

句芒显然也满足于他的乖巧，时不时转眸看他一眼还在不在，又继续淘米，问他“想放点什么进去吗？还是想要素粥？”

柳银道“嗯。”

句芒便去藤篓里察看起来，最后选了鸡肉和蘑菇，一一切碎了与粥煮在一起。

夜幕缓缓深沉，浓郁的粥香渐渐地飘了出去，柳银坐在小方凳上，发现句芒火势控得非常稳，火在他手中变成了听话的灵物，让它变旺就变旺，让它变小就变小。

句芒没有戴面具，眉目一天比一天愈见的淳和良静，不知在无灵之地过得如何，应该没有什么是现在的他解决不了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粥煮好了，句芒给他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招呼他过去吃。

柳银便去了。

句芒收拾了残局，将火灭了，又将锅盖上，最后回到房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粥还很烫，可句芒用手虚贴在碗边放了会儿，热度就降下来了，柳银用勺子舀着慢慢吃了起来。

句芒一直在看着他，沉默地，不语地，安静地，不打扰地，陪伴地……怎么说都可以。

这孩子不能用一句话形容。

这个夏夜静谧又美好。

柳银抬起双眼，看向对方，那人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主动开口了“我以前，身边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句芒说着，手往下比了比，“才四五岁的模样，不高，到这儿，很小。”

他目中隐隐现出思念之色，“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柳银静了会，道“我已十四了。”

句芒怔了会儿，有些失笑，“嗯，我知道，生辰过了吗？”

柳银颔首，“已过了，给自己煮了面。”

句芒便看着他，好一会儿没再说话，许久，才道“我十二岁后，也有人给我煮过面。”

柳银“嗯。”

句芒问他“你生辰在何时？”

柳银答道“六月七。”

句芒笑着点头“我记住了。”

柳银道“不用记。”

句芒没说话，将他吃完的碗收去厨屋清洗，之后又返回来，问他“想去走走吗？还是准备休息？”

柳银摇头道“你和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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