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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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细水端了碗，乖乖地把那碗羹汤尽数喝了下去，方氏面上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这才对嘛……”

细水忍着喉咙间的痒意，看着方氏将碗端了开来，她本想让人出去端一碟子蜜饯过来，却又听方氏不徐不疾地道着：“细娘，你要知道，你那些矫情撒娇的手段，惯来都是要用在男人身上的，这才能激得男子的保护欲。”

方氏这话中显然有着深意，明里暗里地控诉着细水，在她面前就不要故意这般地拿乔了，她可不是男人，心也不会为此而软的。

当下，细水自然是听了出来的，她扶着胸脯忍着喉咙间的作呕，听着方氏悠悠地说了好一会子“告诫”她的话。

细水捏着帕子擦了擦唇边，觉得自己好了许多了，这才开始讥唇反驳：“方妈妈莫不是许久不伺候着人了，这些年怕不是都生疏了罢？”

细水在江南时，是那边歌舞坊中有名的乐伶，而方氏则是调教歌舞坊舞伶乐伶的妈妈。

那时候，细水还不曾碰见南阳王，纵然天资卓绝，却自然也是如坊内寻常的乐伶一般，整日要听从方氏的调遣。

她们一众姐妹的身契，皆握在方氏的手中，所有人对着方氏的命令自然无一敢不从。

可如今呢？

“方妈妈还是得想清楚了，眼下这儿，可是京都的南阳王府，早已不是江南偏居一隅的歌舞坊了。”

细水冷冷地盯着眼前面色似有挂不住了的妇人，如愿看见了方氏的惶然，她满意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她的身份更是今非昔比，早就不是当初在那歌舞坊中，妒忌的、看热闹的都可以人人踩上一脚的平民乐伶了。

“如今我怀着王爷的孩子，妈妈既然懂得如此多，便也合该知道，你只需讨我开心，服侍着我平安诞下这个孩子。”

看着方氏终于老实地低眉顺眼了下去，细水抚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语调慢悠悠地“提醒”着人道：“你心里头该知晓的，是谁带你脱离那般贱籍，入住这般天潢贵胄般的院府里头。”

“是……”

方氏垂着头闭了闭老眼，她认命般地应和着细水的话：“奴……的一切都是拜您所赐，奴……永远铭记于心。”

方氏垂着头，细水瞧不见她的神情，却也听得出妇人在自称那一声“奴”时，言语中的不甘。

细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她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靠在软榻上，她继续不紧不慢地敲打着人道：“妈妈莫要觉得细娘说得不对，您再想想，若是您没能伺候好我，被王爷无意间发觉了，您觉着……这天下之大，还能再有您的容身之处吗？”

细水心知肚明方氏的不甘心。

也是，在江南的歌舞坊时，方氏本来是喝令整个歌舞坊的妈妈，所有的姑娘在她手下都得服服帖帖的，丁点的顶撞都不可能会有。

可如今，被细水一句“习惯了方妈妈在身边”，方氏便被南阳王大手一挥也将人带回了京都王府中。

入住王府，这话听着气派好听，可唯有方氏一人才能够明白了罢？从一介喝令歌舞坊内众姑娘的妈妈，沦落成了伺候王府中一介美姬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