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羌瘣生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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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部落疆域辽阔，随着马车队伍翻越一个个山头，连白衍都不记得多少走了多远后，终于在一片辽阔的平原中，见到数不清的帐篷部落，依靠在一片山脉下。</p>

白衍醒来，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侧身看向月氏部落，舒口气后，回头伸了伸懒腰，拿起一个斗笠盖在头上。</p>

“你这小子，等会记得别乱走，这月氏人，可喜欢欺负外人！”</p>

老大爷没好气的对着白衍嘱咐道，自从在白衍这个后辈面前折了颜面，老大爷似乎一直耿耿于怀，不过再是介意，也不难听出老大爷言语中的好心。</p>

在异域他乡，不认识人就千万别乱走。</p>

“小子记住了！”</p>

白衍笑道，随后继续懒洋洋的靠在马车上，不过没多久，随着愈发靠近月氏部落，随着四周的羊畜变多，杂乱而稚嫩的声音，便从前面传来。</p>

似乎是月氏的古语，白衍听不懂，在昔日齐国所有恩师之中，唯有一个燕地的恩师，会少许匈奴、东胡语，至于月氏语言，虽说大相捷径，但作为外族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白衍还是很难听懂，特别是声音稚嫩，又杂乱不已。</p>

“怎么了？老大爷！”</p>

白衍也注意到老大爷的不喜，当转头看到是一群二十多人的孩童时，年纪多是五岁十岁之间，满脸笑意，忍不住疑惑的询问老大爷。</p>

“这些月氏的孩童，又来问要东西！”</p>

老大爷对着白衍说道，一路的不满，在见到那些月氏孩童拦住路，成群嚷嚷，抬手就是要东西，不给东西便不给马车队伍过去。</p>

看到这一幕老大爷就忍不住来了火气，这哪里是要，这分明就是抢。</p>

仗着身后便是自己的族人，故而肆无忌惮的拦路要东西。</p>

中原人与月氏人的区别，在这一刻，格外清晰。</p>

看着那些孩童贪婪不满足的模样，老大爷再看着木拖车上，一路懒洋洋的白衍，本来一路走来看白衍有些窝心憋气，但在这一刻对比之下。</p>

木拖车上，这个叫三子的少年，别提多眉清目秀，别提多顺眼！</p>

什么寒士，就算家道中落，那说话谈吐，一言一行，都透露着舒适，那是中原底蕴下，其他人纵使千百年都学不来的习性。</p>

“小子，把你的剑藏好，那些月氏的小子若是看上，非要抢夺，到时候你的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p>

老大爷对着白衍叮嘱道，特别是看到远处有几名月氏孩童，已经四处掀开木拖车，不断往后走。</p>

“好！”</p>

白衍有些意外，哭笑不得，但还是很听话的把木剑藏在一直靠着的布袋内。</p>

很快，待应付好月氏的这些孩童，马车方才逐渐继续朝着月氏部落走去，而白衍注意到，马车队伍之中，几乎所有人，神情之中除去疲惫，便是难以抑制的愤怒。</p>

“到底是月氏的后代，和他们的父辈一样，脑子里只想着不劳而获，只想着抢夺，真希望这些人，永远没有长大的机会，死了才好，以后，也不会祸害中原！”</p>

“祸害中原！呸，都是和他们父辈一样，欺软怕硬的人，秦国有大良造在，他们月氏倒是敢南下试一试，当年大良造一把火，烧死他们月氏几万人，这几年你看哪个月氏人敢去上郡。”</p>

“可不是，匈奴、东胡在昔日赵燕之地祸乱，但只要没听到大良造的消息，月氏人只敢老老实实的呆在部落！”</p>

白衍靠着马车，听着马车四周，那些泄愤般的议论声，望着平野远方，一大片一大片的羊畜，突然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困意再次袭来。</p>

“在想什么，小子！”</p>

老大爷看着白衍慵懒的模样，忍不住询问道。</p>

“小子北上之前，家妻已有身孕，还不知取何名！”</p>

白衍对着老大爷说道，随后就见到老大爷面色错愕一番，随后忍不住笑起来。</p>

“怪不得敢孤身北上，投奔外亲，感情你小子是有了后，横竖不怕死！”</p>

老大爷笑容散去，看着前方。</p>

“这月氏人的心性方才你小子也看到了，老夫告诉你，就算你小子的外亲有些地位，日后你小子留在这里，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月氏人的孩童到壮年男子、老人，没一个是好人！”</p>

老大爷说到这里，目光看向马车上的白衍。</p>

“不过想来你小子若非别无选择，也不会孤身前来月氏，虽然老夫不知道你的经历和打算，但老夫也能帮帮忙，老夫会在这里十日左右，你小子若是想好为自己的子嗣取字，便连同住址一同告诉老夫，老夫回上郡，会想办法托人带去口信……”</p>

老大爷对着白衍嘱咐道。</p>

一路上的少许变扭，在来到月氏部落，这个外族之地后，便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来自心底的善意。</p>

“谢老大爷！”</p>

白衍闻言，顿了顿，脸上露出笑容。</p>

半个时辰后。</p>

月氏部落内，随着马车队伍来到月氏部落之中，白衍也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月氏人居住的地方。</p>

密密麻麻分布的帐篷，错终复杂陈列其中，一条直通一座高山下的主干道，是唯一人来人往之地，而就是这般看起来顺眼笔直的干道上，两边除去商货摊铺，却是能看到不少的女子，被如羊畜一般，绑在木桩旁，有些地方是一个两个女子，有些木桩旁，却是五个六个。</p>

酷热的烈日下，依稀能认出那些女子，皆是中原女子，但伤痕累累，满是污垢的蜡黄身躯，以及那神志不清的面容，很难想象她们的遭遇、折磨。</p>

或许对于这些女子而言，如今的她们，永远不再有机会，能像一个人活着。</p>

常年来往，老爷子等人，早已经看得麻木，少许不忍的神情，也在目光中转瞬即逝，在白衍错愕失神之际，老爷子还不忘提醒白衍别多事。</p>

进入月氏部落的营地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白衍得知那些女子以及奄奄一息的孩童，很大概率，会被残忍折磨致死后，被月氏人分食，都瞬间沉默下来。</p>

“被月氏、匈奴、东胡这些部落掳到北方，就是这个结局，谁都没法办改变，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一千年前的中原王朝无力对付北边这些游牧部落，一千年后的今日，还是如此！北边这片容易让人迷失的疆域，向来都是中原大军的禁地，周王迁都，李牧固守，看看远方那边的代地、雁门五郡，大良造不在，匈奴、东胡便南下劫掠，没有人可以管，也没有人管得了！”</p>

许是看到向来开朗的白衍，默不作声起来，老大爷临别之际，告诉白衍，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就别多管闲事，要学会看淡这些，要学会隐忍。</p>

哪怕是被月氏那些孩童，十多人围聚在一起欺负，抢夺，吐口水，全都嘲笑着起哄！</p>

哪怕是看到那些中原女子，如人畜一般的被圈养在木桩、围栏之内……</p>

“多谢老大爷！”</p>

来到一个帐篷面前停下后，白衍看着众人忙碌卸货起来，听着老大爷好心的劝告，拿起佩剑，抬手对着老大爷打礼。</p>

本是准备谈笑着告别，然而来到月氏后的见闻，笑不出来的白衍，只能简单的对着老大爷行礼感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