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六章 万种白日废不啻，衣解太上弃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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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剑术，第二境界，般若无！”</p>

风中醉抱着传道镜狂撤，声色皆有些骇然。</p>

相传受爷在云仑山脉时，便是用此式斩的剑圣饶妖妖，但当时他是借助了其他力量。</p>

现如今看来，受爷的般若无，使得挺得心应手啊！</p>

至少，全然不是刚触及门槛，勉强能用的那个阶段……</p>

“受爷祭出了般若无，他圈的是整个战场！”</p>

“他这一剑，不管柳扶玉如何，剑步五十四杀走到了第几杀，就是要蛮不讲理将范围中的一切抹除、清空！”</p>

“不得不说，这是最霸道的破解招式了，也就受爷有这个身体能在受控时掀起反击……柳扶玉！柳剑仙！她能反应得过来，挡下这第二境界吗？”</p>

风中醉抓着传道镜激动得狂甩。</p>

不对。</p>

这东西不能甩。</p>

他们在对头看着呢！</p>

风中醉很快意识到不对，将手稳了下来，却依旧在狂吼：“剑仙第二战，是第二境界之战吗？这气势震得我手都不稳啦！”</p>

五域众人经历了一阵的画面狂抖，来不及开骂，又给镜中战场重新吸引去了。</p>

但见境中玉京城旧址已然雪暴交错，拉出了现实与心灵的分界。</p>

这道“分界”，近在战场周围的炼灵师、古剑修，反而看不见。</p>

传道镜却有这功能，将剑意具现化，把一切分析出来，让观战的人能看得更清楚。</p>

很快，目之所及，剑步五十四杀密布之所，剑道奥义阵图所覆之地，仿铸起了一个无边的空想神国。</p>

人如蝼蚁！</p>

在这空想神国之中，那来回穿梭的无痕剑光仿都成了一个笑话。</p>

毕竟，于灵国中出剑，穿刺于灵国之中，又怎么可能破掉灵国的壁垒呢？</p>

这就如是染茗遗址中未疯的杀神领域，遇上了封天圣帝的拘界之手世禁忌。</p>

一个具现在遗址入口。</p>

一个覆盖了整个四象秘境。</p>

——完全不在同一层级之上！</p>

“停下来了！”</p>

风中醉忽地目光一定，“剑步五十四杀，停下来了？”</p>

很明显，柳扶玉也意识到了徐小受绝非善茬。</p>

这一剑般若无若斩出来，她怕是杀到二三十杀去都无济于事……</p>

徐小受可能会重伤，但他不止是古剑修，他很难死。</p>

身中般若无者，却必死！</p>

“嗡。”</p>

战场中空间画面一顿。</p>

旋即，在般若无的奥义阵图之上，又展开了另一卷全新的剑道奥义阵图！</p>

“哗！”</p>

这一下，不用等风中醉解说，五域观战者尽数喧哗，知晓此之为何</p>

“第二境界！”</p>

“古剑修只有第二境界才能带出来这种奥义阵图，果然，柳扶玉也会……”</p>

“受爷是般若无，她是什么？”</p>

“她说除了无、鬼剑术，其他的不出，会是无剑术吗？”</p>

没等多久，风中醉只瞥了一眼那叠在般若无奥义阵图上的道纹，冥冥中似有所悟，嘶声便叫了起来：</p>

“无剑术！”</p>

“柳姑娘的，就是那无剑术的第二境界，天…弃……”</p>

霍一下，传道镜中的画面尚在，一切声音尽数消失。</p>

包括风雪、剑吟，以及风中醉的咆哮。</p>

取而代之的，是在此战局之中，唯一能传唱四方的清冷歌吟之声，宛若天籁：</p>

“万种皆白日，芜芽废不啻。”</p>

“衣归原解灭，太上弃离之。”</p>

嗤……</p>

声定之时。</p>

战场中央亮起了一轮白日。</p>

四下神国顿起消融雾化之声，如被至高抛弃，被无上放逐。</p>

那白日极小，白光纯净无瑕，猛又放大，充斥了整个天地，顿时天弃之的力量得以涌向四下八荒。</p>

“啊！”</p>

传道镜传出来的画面，一瞬成了强光。</p>

无数人本还沉浸在天弃之的意境中，忽被偷袭刺得眼睛生疼，大叫着踉跄后撤，又不甘如此，个个张目对日。</p>

倚赖传道镜的分析功能，很快镜子自行削弱了白光的强度，稍稍透出了战场中的画面一二。</p>

但见绝对白芒之下……</p>

雪暴如气般被消解。</p>

空间蠕动着似被蒸发。</p>

天道崩溃，继而被受爷抽调而去的各般剑道之力，尽数也弃之、离之。</p>

“这？”</p>

徐小受心神震动了。</p>

他分明一剑已然拔出。</p>

他的般若无，更在柳扶玉的一剑天弃之之前。</p>

但当剑出之时，他却发现自己的第二境界如被断了根，力量完全涌不出来。</p>

不止如此！</p>

天弃之不仅在消融他的般若无神国，还在消融他的一身力量。</p>

持剑的手，皮肤一点点开裂……</p>

焱蟒力量被解离，剑身一寸寸斑驳……</p>

身上的衣物也在飞速碎化，血肉失重般一片片脱身，漂浮而起……</p>

“嗡！”</p>

焱蟒猛地一震，传递过来一道棋逢对手的高昂的、亢奋的情绪：</p>

“醒来，天解！”</p>

二次请求！</p>

徐小受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连思绪都在一点点消解。</p>

而这并不是精神影响，直接是精神剥离——亦不是攻击，只像是在往回归天道、回归大自然的拥抱这个方向去，加速了“一鲸落而万物生”这个正常循环。</p>

这，触发不了“精神觉醒”！</p>

“天弃之……”</p>

“至高的天，抛弃了其视下者，所有的一切包括力量，自当尽数解离？”</p>

徐小受还是第一次见着天弃之，感受天弃之。</p>

他抓紧了焱蟒，如是找到了溺亡前的救命板，以此为依靠，却并未答应天解。</p>

这个作死小能手，倚仗被动技的强大生命力循环，还在感受天弃之的伟力！</p>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分解了开来，血一层、肉一层、骨一层、膜一层……</p>

气息、思绪、灵魂、意志等等等等，也被分解了出来。</p>

太上弃离之态下，人就如是积木垒砌而成，自也可以分成一块块消解而去。</p>

在这过程中，被动、防御、反应等，好似也被分隔成了或有形、或无形的好几个部分。</p>

徐小受猛然意识到，如果是接在“天弃之”后，再出“剑步五十四杀”，那自己的防御将形同虚设。</p>

被分解出来的大致可概括成身、灵、意的三大部分，各挡各的话，绝对很难扛过那古剑步的哪怕第三杀。</p>

这，才该是正确的连招顺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p>

柳扶玉脑子生锈了？先出古剑步，再出天弃之？</p>

“不。”</p>

“她留手了……”</p>

“还真是个教学局？”</p>

意识到这一点的徐小受既好气又好笑。</p>

好在他本就不太奔着“赢”这个结果去，能体悟无剑术第二境界的这个过程，更弥足珍贵。</p>

但这，绝不代表徐小受就喜欢失败了！</p>

脚踩剑道盘，天人合一态，在身中天弃之的过程中，徐小受已体悟了何为真正的“无”。</p>

他更意识到了，此前自己百般寻找，在古剑步下却死活找不到柳扶玉行踪的原因所在：</p>

“太上！”</p>

柳扶玉的剑，不是寄托在“无之大道”上。</p>

她直接建立在了超脱大道之外，不在此界当中的真正的“无”上，谓之为“太上”。</p>

在这高屋建瓴的基础下……</p>

徐小受还想通过天道、剑道等寻觅她的行踪。</p>

就如是在白窟中尝试着寻觅身处圣神大陆的柳扶玉的踪迹一样，绝无可能！</p>

可是，这便代表了“天弃之”的位格，高于“般若无”吗？</p>

绝不！</p>

徐小受“感知”即刻盯上了天弃之奥义阵图降下的那轮白日……</p>

试图超脱天道、超脱此界者，若非封神称祖，必然迷失。</p>

柳扶玉当然未曾臻至那等祖神之境，也没强到自创出来个第三境界去。</p>

所以，她还必须和圣神大陆的道则，建立一个联系，抛下锚点。</p>

于是，便有了“白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