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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温良也倒在地上。
……
……
少年却没看见,同他手中剑一起出鞘的,还有一道自淮水岸而起的剑光,宏大到连晒太阳的老人们都认为太阳被流云遮住片刻。
至少得到倚亭境才能感觉到这股伟力。
人间留不得,那就云端,如君心意。
春风,浩然!
官袍自然是楚南渡,来都来了,总要试试。小伙子们,总想试试深浅。
心湖晃荡,一道老人声音:“滚!”
顷刻之间,山腰无法无天。
……
……
翰林院,某小阁楼内有位酸腐老书生翘起二郎腿,对着无人的棋盘落一白子,轻声道:“入云,不动金身。”
楚南渡挥袖,击散先至的春风剑势。
黑发纷飞,紫袍一闪,直入白云深处。
随后又至的剑气切开白云,看慢实快,忽然而已,一如农家快刀切豆腐,亦如世间丹青手得意展画卷。
楚南渡笑了笑,一挽衣袍,系了个同心结,小声嘀咕:“有些不舒服啊,碍事,赶明儿换身大红袍穿穿。”
不幸如他所言,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披上大半生的铁甲和血袍,从血海里泡过来的死人。
自古书生多持剑,可楚南渡左掌右拳大开大阖。
转瞬间身躯金光璀璨,烨然若神人,皎皎自比天中月。拳架一摆,闪灭的身影在不同位置同时打碎万里剑气。
剑光破碎,闪烁如鱼游银河,可惜不是黑夜,可惜不在人间。
人间订约,望江以上不得山河斗法,一切云端行,否则会受到天地压制。
楚南渡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模样,他不知道看似随心一剑到底有多强,但他知道剑仙虽老,但终究没有那么不堪。
果真碎片随意拼接,成为柄柄长短不一的银剑。剑光四射,或飞跃,或缓行,甚至结阵,极致写意,一剑化万法。
白云承载不住浩大的战意与剑气,纷纷如雪临尘,却又刹那重新聚拢,新生。
老书生剥开一粒花生米,复落一黑子,含糊道:“规矩。”
东都的花生米有点香,再上二两小酒就更好了,剑兮。
金陵的下酒菜,人间已经吃了三十年,该上点心意了。
“来真的啊。”楚南渡边打碎飞剑边说,脸色突然一正,双手做出拱手样:“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两条时光长河从衣袖口缓缓流出,无尽头,无数的故事喷薄翻涌。一位虚幻不见面孔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楚南渡背后,朝着虚空轻点几下,柄柄光剑瞬间无法动弹,如陷沼泽,寸步难行,剑哀鸣声起,胜单挑琵琶弦。
同时有个戏弄的声音:“不得了,能在圣人投影下好好指点一下后世儒生,实乃剑兮之幸。”
一柄柄剑突然安静下来,沉默如碑林。
潜龙在渊,举重若轻者,如山如雨如羽,只等刹那芳华,留白于无涯处。
来不及思考,寸寸剑轰然炸裂!化作天地最快哉的清风,以柔断钢!
如此近的距离,楚南渡的书生真言瞬间被打断!
背后老人身影隐去。
清风又至面孔,却又不伤,只撩起霜白的鬓角,一如孩童戏蝶。
同样还是儒家浩然剑。
第三枚白子落在棋盘天元,“寻道。”
楚南渡拈起鬓角,做出簪花样,复笼袖,继而伸出一根手指做嘘声状,温情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无数的人影从时光长河扬帆泛舟,跨过各个渡口,日月星辰璀璨。楚南渡立于人影中央,脚下清风,一身逍遥意,墨色长发肆意纷飞,众生齐做嘘声状:“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风平浪静,一剑两道法一金身,万里无云。
楚南渡解下衣袍结大笑,玉佩叮当。老人的剑道终是折损,三十年前,一剑足矣。
当然不曾用剑,剑仙面前拔剑,怕是想多挨上几剑。
“谢剑老淮水边万里赠剑,晚辈告辞。”
年轻人嘛,狂过头,倒也正常。
翰林院的老人起身离了座,哼着小曲出木门,寂寞空庭春欲晚,没个人啊。
山河如初,白云也笑。
……
……
走在路上还扛着钓杆的剑兮,喃喃自语:“再买一个鸡腿吧,毕竟小姑娘要补补身体嘛。”
随即咬牙切齿大骂:“他娘的,温良那小子挨捶没事,幸好咱家姑娘只是耗尽灵气,你小子但也老实,没敢动手动脚。”剁了剁脚:“不然老子拆你祭酒小儿的书院,还得再摸二两银子!”
剑兮似乎有些不平,屈指就算,诡秘一笑,两分高深,八分贱样:“哟,惹许洛山那小子啊。楚南渡,看来你个小兔崽子要再挨上一剑,不,两剑喽!”
有些快意,得再来壶酒,满上!
“过会就直接说许家姑娘灵气被封,看咱家小良子咋样。”剑兮仿佛很满意:“反正我是破戒出剑了,身为徒弟,当然得证明一下啦。”
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也该是少年纵马江湖的时候喽!”
你不入局,谁能入局?
后来的许洛山、谢温良都证明,剑修一脉,护犊子一脉单传,传男不处女,只护家中姑娘。
这事本来就不用讲理,欺负咱家丫头?
二两酒后,出剑干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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