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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热喘着气,他花白的刘海有汗珠滴落,“出了什么意外?”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让事情如此的不可控。
零看着昂热,沉默了一会,“不能说。”
事情已经变了,世界线已经改动了,路鸣泽也不会再出现了。
他们很多年前实行的计划,已经无法实施了。
当然,这个他们,并不包括零在内。
那年,她才刚刚离开冰雪封冻的北方无名港口,那年,她才失去了她的父母,虽然他们并不爱她,那年,她第一次如此难过。
也是那年,她被那个男孩保护,第二次躲过了死亡的命运,因此见到了昂热。
时间总是向前走的。
很多事情都在岁月中淡忘,唯独某些人,某些心中的执着,无法忘记。
记忆就像醇酿,越久越醇,越久越深刻。
“意外什么时候出现的?”零不说,昂热也不去追问。
零想了想,“一年半前。”
一年半前,路明非从时光长河的下游走了回来,世界线因此而改变。
他掀起的风暴,早已经打乱了昂热他们的计划。
从路明非找上康斯坦丁和诺顿之后,一切都已经改变。
“一年半前么?”昂热微微眯着眼,想到了路明非失踪的那一年。
“是因为我们选定的执刀者?”昂热问道,“他不可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零抬眼看着昂热,平静道,“他不想屠龙。”
零想了想,补充道,“那些龙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不想他们死。”
“就这样?”昂热问。
“就这样。”零说道。
这样,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本来就已经足够孤独了。
如果再把他的朋友都剥夺,还要他自己亲手去杀,多么残忍啊。
“把刀送进为数不多的朋友身体中,是在杀死对方的同时,也是在杀死他自己。”零缓缓说道,“我想你们不会想要看到他彻底绝望的时候。”
“为什么?”昂热问道,“他发生了什么?”
零想起酒德麻衣和他说过的话,于是零说道,“当他绝望之时,这个世界也将跟着绝望。”
零顿了顿,“所以,不要再试图把他推向绝望的边缘了。”
“这把刀,你握不住的。”
酒德麻衣说,当他绝望之时,最可怕的怪物就会降临世间。
零不知道在东京夜之食原的尼伯龙根当中,路明非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但能够让酒德麻衣都如此评价,那肯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听着零的话,昂热沉默了很久。
“他呢?”昂热问道,“那我们的计划,我们的约定,算是他单方面毁约么?”
昂热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神依旧凛冽残酷。
零自然知道昂热说的他是谁。
那是个拥有魔鬼一样能力的男孩,他几乎无所不能。
也正是因为与他的约定,昂热才有了能够屠光龙族的信心。
那样伟大的存在,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能够杀死龙王的,除了龙王之外,就是比龙王还要恐怖的存在。
想到那位存在,昂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
此刻,他的手臂上,还残存着些许的鳞片。
他的身上,其实也有着那位的血。
在时间倒流之前,他身上的血,甚至比绘梨衣和二代种八岐大蛇更吸引尸守。
所以,那些尸守们才会放弃了去追绘梨衣和二代种的八岐大蛇。
当然,这其中也有距离的原因存在。
但,他的身上,确实沾染着那位的气息。
“他消失了。”零说道。
“消失了?”昂热眼神不解,“这个答案无法让我满意。”
“字面意思,他就是消失了。”零说道,眼神深处似乎有某种悲伤的情绪在流淌。
从路明非回来之后,路鸣泽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确实是他单方面毁约么?”昂热冷笑了一声。
零似乎没听出昂热的嘲讽,只是认真的说道,“如果真要算起来,他其实并没有毁约。”
毕竟,在时间倒流之前,路鸣泽确实把诺顿送进了卡塞尔,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可也依旧把青铜与火之王这两位双生子杀死了。
再之后,大地与山之王也被路明非杀死。
他确实在践行着与昂热的约定。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只是,永远没有计划是完美的。
昂热看着零,没有再说话。
这个女孩,和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不同,可能更加的冷了。
看到零,昂热就想起了那一年的风雪。
1992年初,那一年风雪很大,中国与俄罗斯交界的边境更是不平静。
也是那一年,学院在中国和俄罗斯交界处,抓到了那个叫路鸣泽的男孩。
为了抓住他,学院甚至牺牲了一名拥有言灵莱茵的人员。
身为卡塞尔的校长和领袖,在抓到路鸣泽之后,昂热又怎么可能不亲自前往去看?
而一切的计划,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抓到了路鸣泽之后,学院出现了以路麟城等人为首的末日派。
他们以路鸣泽的身体为根基在西伯利亚上构筑了尼伯龙根,以此为人类幸存的基地。
而昂热,就是在那里,见到了路鸣泽。
没有人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他们每个参与的人都心照不宣。
他们的决定,就像西伯利亚的风雪那样冷。
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昂热知道,如果没有了路鸣泽,那么一切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他没有毁约,那就是刀出了问题?”昂热抬,起头来,他看着零,“路明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让事情变成了如此不可控的局面。
路明非是卡塞尔的武器,是他们屠龙的刀。
现在,这把刀,不受控制了?
“只是一年的时间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么?”昂热问。
路明非的过往记录,他的人生经历,都已经落在了档案上。
没有记录的,也仅仅只有他那消失的一年。
可是,一年就能够让一个人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能够让一个从根本上废材的人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不只是一年。”零想起路明非经历的种种,默然许久,“他经历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校长,您一百年前失去了朋友,仇恨的火焰在您的胸膛也燃烧了一百年。”
“可您有没有想过,他若失去了视之为珍宝的,仅有的朋友,那他仇恨的火焰,又会燃烧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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