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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
此二字很美。
读音也美,意象也好。
众果莫相诮,天生名品高。人们爱它,总比爱别的鲜果,多一点。
熟时香浓,形儿娇。金盘之上红珠转,贝齿轻咬,染了一抹口脂膏。
但凭想一番,舌尖透酸甜。
昨夜被告知今日之行,激动的我大半宿都没睡着。
「京南十里亭,十亩樱桃园。」云丹姝的这句话,藏在我心里许久了。而今日,正是得见这十亩樱珠彤丹的时刻!
也是第一次出城门。
城墙是那么的厚重,以夯土与青砖垒砌而成,穿过进深数丈的门洞时候,感觉一阵清凉。
我好奇的趴在马车窗上,看个不停。
舅舅胡撸胡撸我的羊角髻丱发,笑道:“小丫鬟,来啊,给舅舅捶捶腿!”
我哼的一声:“姑姑给梳的,说是民间习俗,未定亲的都得这样!”
姑姑打掉舅舅的手:“还提这个,我好劝一阵子。以往天天打扮的纯熟老成,净在外面给我招惹人。”
我垂下眼眸,心中不悦。我知道姑姑的意思,暗暗责怪我招惹了念奕安。如果他以为我幼稚,没准就退避三舍了。
阿爹附和道:“听你姑姑的话。”
“嗯。”我不情愿的答应着。
可摇摆的思绪终于被漫天的果香覆盖了。
马车已奔赴在路旁满是樱桃树的乡间小道上。那枝头上的红色果串儿映着跳跃的阳光,点点丹心,生在碧油的叶间,活泼非常。
这样的盛景,丰盈,看了后心中也丰盈。
樱桃园的主人住在樱桃园深处,只用简易的木篱笆做院墙。木门上一匾,上书云家果源。
马车驶入了院内,我们依次从马车上下来。满面春风迎上来的,是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妻,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童,梳着与丱发差不多的总角。
两口子连忙行了个大大的揖礼,阿爹赶快去扶起。那老伯泪眼婆娑的开口道:“大人,卑职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那大娘过来拉住我的手,用她粗糙的手掌抚摸我的脸,手茧把我剐蹭的都有些疼了。
她也是激动说道:“这就是咱们小姐吧,从落生还是第一次见呐。”
姑姑推我,“快叫人啊。”
我赶紧说道:“大娘好,云伯伯好。”
房舍简陋,正屋三间泥土房,搭着毛草盖。偏屋两小间,是柴房和厨房。所以,也就干脆不把我们往屋里引了,直接以院中的大凉亭作为待客之处。
许是这方土地本就有几块大石头,现下已被打磨的光滑平坦,成了宽阔的大石凳,几乎如坐塌那般尺寸。配着这已经热起来的晚春时节,坐上去颇为舒服。
三面儿的石凳围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木桌,桌上略略有几样烹茶的器具和茶叶罐子,还有几只打眼的新茶杯,好似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
云伯说话的时候胡须颤颤的:“这樱桃园也三十来年了,以前只叫下人们打理着。哈哈,如今没成想,自己都搬进来十多年了。我们这小小子,还是在这果园子生的。”
阿爹叫那男童坐在跟儿前,问他叫什么。
他也并不认生,大方回答:“云上洲。”
阿爹一笑,“好名字。”
云伯又看着姑姑:“苏小姐,咱们也得十年未见了吧?”
姑姑笑道:“是啊。诚没想过,二位竟一直在京城南郊住着,还以为一早还乡了。”
云伯叹道:“故园早已不在,处处可为家咯。”
我心中疑惑,姑姑与左相一直颇有交际,为什么云丹姝不找姑姑,告诉其父母的下落之事呢?
于是,便插话问道:“姑姑不知李相家大公子的小妾,就是云家女儿吗?”
“有些耳闻。只等着别人亲口告诉我呢。”
姑姑挑着眉,看向云伯伯。
云伯讪讪说道:“只因说起来,到底尴尬。这早年间跟李相家订的婚事,拖拖拉拉到三年前,相爷才勉强应的约。硬是把我这大姑娘,拖到二十二岁才过门。”
姑姑眼睛眨了眨:“云大哥为自家孩子,也是煞费苦心。”
云伯苦笑道:“嗐!孩子们都被我连累了,为了不牵扯出来我这个早该死的人,嫁孩子过去也是草草了事。一顶花轿抬过去了算,仪式都未敢办。”
话刚开个头,云大娘手呈一个大托盘过来了。托盘之上,是数只白瓷盏。
她热情极了,先放在我面前一盏,我一瞧,立时满口生津~
满满一盏的蔗浆浇樱桃!
白盘映着红玉珠,裹在冰晶雪莹的糖浆里。樱桃还是去了核的,直接用小匙擓着吃,简直是超大口的满足!
而后又是几道以樱桃为主题的菜品点心,有樱桃肉,樱桃炖水鸭,樱桃毕罗……末了了,还有开盖飘香的樱桃酒。
云大娘说着:“从去年那一波樱桃里啊,挑了最好的果酿成。酒坛子一直保存在屋后地下,刚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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