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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拱火道:“嗐,才人说的有道理,你已为圣人诞下千尊万贵的四皇子,功劳甚伟。但为什么,仍是个小小的五品才人呢?”
她猛吸了半口气,噎在了咽喉。
我往前迈上两步,声音稍微柔和些:“九嫔的位份虽已满,但四妃当中,还有一个贤妃之位空着,难道才人不配这妃位吗?”
她沉默下来,若有所思。
然后我语气一转,带了点嘲虐:“配不配的,别人说了可都不算。想是陛下圣心,早已将此位留给他人了。”
她蹙紧眉头眼中带血:“谁?”
我戏谑一笑:“那张才人就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别把功夫放在跟臣作对上来,毕竟你我的身份,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呀。”
瞧着她脸上对我的愤恨已被成功转移,我看了看天:“该摆晚膳了,就不陪才人在这喝风了,先回了。”
于是对她点点头,转身便去了。
呵,这个蠢货,正愁没口子下手呢,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翌日起来,想起昨日在乌昭容处看见的那几条河豚。
年头时候皇上送去紫云阁的所谓“观赏鱼”,倒还被她精心养着。
提起河豚,我便想到百小治。想到百小治,便想到了苹果。
这家伙有一阵儿没见了,不知最近如何。
又加心中揣着事,就来在内膳房寻她。
厨房后院的地面湿漉漉,檐下是一圈的大炉子,笼屉里呼隆隆往出冒着白烟。那个胖乎乎的身子穿着一身蓝灰色,正蹲在地上烧火。现如今老练了,不会再抹得浑身碳黑。只是寒风硬朗,已把她的脸蛋薅的红紫。
我急忙走过去:“哎呀,不擦点面脂膏的吗?脸要皴了!”
她抬头一见是我满面欣喜:“菟子,呀,尚书,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一直忙着自己的事,疏于见你了。”
她在围裙上抹抹手,一时间兴奋的没处拿捏。
我把宫人给我上的热茶递给她:“快暖暖。”
她接过茶杯,用整双手围住杯身,吸着水汽道:“是真冷啊。自打立了冬,天天在这露天后院吹风,擦什么面膏都不顶事,一会儿就刮干了。”
我压低声音:“你还盼着脱离宫籍出宫不?”
她嘬了一口茶点点头,但有点无可奈何道:“只是这对于我来说,挺难的。”
“跟百小治如何了?”
她的眼中生出了光芒:“时常通通信,他只说叫我静静等待。”
“他仍是东瀛和京中两处跑,倒腾东西卖?”
“嗯。其他路子的生意老早都有人做了,他只能另僻一路,不过到底本钱不多,小打小闹罢了。”
我瞧着苹果没有一个心窟窿的样子,直替她忧虑:“假如出了宫,你就打算不清不楚的跟了他?”
她知道了我的意思,垂下头:“还是……先回家去的好,终身大事,还得父母点头。”
我哼笑一声:“瞧你这劲头,他两句话就能改你的主意。”
她有点惭愧,也有点抑郁:“菟子,你说,我从来什么事都不爱计较,会不会错了?别个都是一心往上走,单说你我,一起进的宫,如今却是天壤之别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贱兮兮的浪笑:“同一天生的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我一转头,竟然是鹿呦鸣。
遂好奇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被贬去了内侍省吗?”
他一嘬桃花唇:“没错。不过现在,咱家跟在殷少卿身边伺候。”他一打响指:“又熬出来了!”
我眉毛一提,略眯眼睛:“有意思~”
苹果有点怕他,赶紧问好:“鹿常侍。”
略寒暄了几句,见那殷少卿从内厨走出来,提着个食盒,该是亲自下厨做东西来着。
鹿呦鸣便与我告退,小跑着跟了上去,二人在一起,一个“清水人格”一个“妖艳尤物”,风吹袍舞,搭配出了“更逢仙客下瀛洲”的画面。
我收起眼眸,问苹果道:“你们这传递信件物品的私活儿是由谁包揽的?毕竟宫女们一年才得家属会见一次。”
她凑近了,秘密说道:“是内侍省掖庭局的一位卢姓公公,对了,你好像认识他。”
一个遥远的名字从脑海中浮出:“可是叫卢笛?”
“是他。”
原来,是我曾经在暴室呆着的时候,给我送过腊肘子的卢笛大哥。自从出了暴室,便再无得见的机会。
我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会替你留心的。”
离开之前,我叫来内膳房掌事,命她给苹果调一个略轻松的差使。
虽说我如今有除其宫籍的权利,但对于百小治,我对此人是一百个不放心。
这个小喽啰,拿了我的手书条子便跑了,鬼鬼祟祟,阴阴诈诈。
随后,我传来了卢笛,并手下的随从,命他们根据苹果寄件的地址,把百小治给我生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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