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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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考虑政治因素，纯粹站在军人的立场上，史塔克会建议鲁拉贾帕尼立即在东部战场打游击战，将部分军队、特别是主力步兵师以连营为单位分派到各个城镇村落，向平民分发武器装备，组建地区性游击队，利用游击队拖垮华国军队。要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华国游击队牵制了日军驻华兵力的60%，也就是口木陆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总兵力的40%；美军在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与伊朗战争中都吃过游击队的亏，而且没有找到对付游击队的有效办法。

问题是，史塔克是美国驻蛮最高军事顾问，代表美国国防部长，不能不考虑政治因素。

至少到目前为止，史塔克还没有看到在蛮度大规模发动游击战的基础力量。主要就是蛮度平民看待这场战争的目光与政府完全相左，在华国军队占领的西里古里与吉申根杰，当地居民不但没有自发自觉的抵抗入侵者，反而平静的接受了入侵者。一些之前与华国有过交往的蛮度人甚至自愿充当华国军队的向导，为华国军队提供服务。没有民众的支持，也就没有发动游击战的资本。除了民众的态度之外，蛮度复杂的民族成分也是个大问题。在蛮度东部地区，就有好几支民族独立武装力量。即便在蛮度斯坦族占多数的恒河流域，也分布着不少希望获得独立或者自治权利的少数民族。以西孟加拉邦为例，拥有大约8000万人口的孟加拉族一直试图摆脱蛮度，并入孟加拉国、或者建立以独立的孟加拉族国家。如果蛮度在这个时候放开军权，允许民众拥有武器，恐怕首先遭殃的不是华国军队。

鲁拉贾帕尼长出口气，似乎听出了史塔克这番话的内在含义。

“不能撤退，只能继续进攻。”古吉拉德合上手上的文件，说道，“局势很清楚，我们不进攻，华国军队就会进攻。虽然我军兵力远远超过华国军队，但是我军的战场机动能力远不如华国军队。也就是说，在至关重要的局部战场上，华国军队可以依靠强大的战术与战役机动能力，获得兵力与火力上的双重优势。被动防御，只能使我军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通过进攻牵制华国军队。正如史塔克上校、以及杜奇威将军一再强调的那样，华国军队最大的问题是后勤保障难以为继，只要能够消耗华国军队的作战物资，就能延缓华国军队的进攻时间，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听到古吉拉德的话，史塔克对蛮度陆军参谋长的看法有了改变。

不管古吉拉德在之前犯了多大的错误，这番分析却非常到位。准确的说，是前面半段分析非常到位，后半段分析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防御作战中，华国军队的主要防御手段不是兵力、甚至不是前线防御部队，而是远程支援力量。不管是部署在锡金的远程炮兵，还是部署在华国本土的战术航空兵，都不用为后勤保障问题发愁。换句话说，华国军队完全可以依靠支援力量提供的强大火力对付进攻的蛮军。在火力打击面前，谁能保证那些只有步枪的蛮度步兵敢与华国军队拼刺刀？如果在进攻中出现惨重伤亡，谁能保证蛮军官兵不会一溃千里？

换个角度，如果史塔克站在裴承毅的位置上，也希望蛮军猛攻吉申根杰。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敌人绝不会用自己的短处作战。

鲁拉贾帕尼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史塔克，似乎希望美国顾问能够提供更多的建议。

史塔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反对进攻，但是不能把所有力量都于进攻。按照我们的预测，三天之后，华国军队就会发起总攻。虽然对裴承毅来说，在三天之内完成总攻的全部准备工作很有挑战，但是对蛮军来说，时间同样仓促。蛮军最大的问题不是兵力不足，而是兵力全部集中在了外围防线上，后方几乎没有防御力量。虽然到现在为止，裴承毅没有大规模动用最具有战略突击能力的空降军，但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裴承毅正在为使用空降军做准备。毫无疑问，空降兵不会参与正面战斗，其主要任务就是切断蛮军前线作战部队与后方的联系通道，协助主攻部队分割与包围蛮军。从蛮军目前的防御部署来看，几乎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华国的空降军在其后方着陆，也没有任何办法歼灭出现在后方的空降军。之前的战争说明，只要华国空降军出现在了战线后方，华国的地面部队就将在正面战场上发起猛攻，最终歼灭敌人。”

古吉拉德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你是说，首要任务是干掉华国的空降军？”

“不是干掉华国的空降军，而是尽量限制华国空降军的作战行动。”

史塔克这句话说得很客气，直接说出来，就是蛮军没有能力干掉华国的空降军。古吉拉德不是笨蛋，一下就听出了史塔克的意思，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实际上，史塔克没有提出任何实质性的建议，因为他也提不出实质性的建议。即便史塔克的话得到重视，从实际情况出发，蛮军根本没有能力限制华国空降军。

对于蛮度现在遇到的情况，别说古吉拉德这样的蛮军高级将领找不到解决办法，就连地球另外一端的杜奇威也想不到可行的应对办法。在让史塔克转交给蛮度总理的文件中，杜奇威只提到华国军机即将发动的总攻，以及蛮军应该及时填补后方空缺，以大纵深防御应对华国军队的大纵深进攻。而在具体的措施方面，杜奇威没有提出任何建议，甚至没有提到应该采取的行动。

关键问题就是，蛮军缺乏有效的战场机动能力。

丧失制空权之后，蛮军地面部队的行动就受到限制。虽然华国空军仍然在重点轰炸蛮度的战略目标，特别是正在向南搬迁的工业目标，在战场支援上没有投入多少力量，但是随着总攻开始，裴承毅肯定会调整空中力量，至少在战役初级重点轰炸蛮军地面部队，为大纵深进攻创造条件。

解决不了制空问题，蛮军就无法安全运动。

无法运动，就无法对付华国空降兵。

实际上，就算杜奇威与史塔克提出了实质性建议，也来不及了。东线战场上的蛮军已经按照蛮度陆军司令部的部署行动，主力全部集中在前沿阵地上，广阔的后方只有为数不多的二线部队与预备队。即便蛮度陆军司令部立即调整兵力部署，只要蛮军大规模调动，裴承毅就会提前开始战役准备阶段的打击行动，即调动空中力量轰炸运动中的蛮军，大规模歼灭蛮军的有生力量。

动是死，不动也是死，差别只是早死与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