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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Bn。”宋易龄哭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林石,道:“我告诉你罢,当年我哥哥并没有答应让我留在美国。”
“最后你没有回去,你告诉了他什么?”
“我告诉我哥哥,我这辈,除了你,谁都不嫁,而且情不自禁,已经和你有了关系。他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他看。”
宋易龄说着,脸上泛起两团红晕,哭得微粉的眼皮低垂,再也不敢看林石一眼。
“你何必说这个呢?不想回的话,有很多理由。即使我亲自跟他说也好。”
宋易龄听见林石这样说,忽然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林石道:“师父,若是哥哥再问我一次,我还是一样的回答。因为我的心除了师父,谁都装不下,我只喜欢师父一个。”
林石膛目结舌,看着眼前的女徒弟,她美丽的睫毛颤抖着,好似一只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眼里带着期待和羞赧的光芒,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回答。林石心一阵狂跳,一瞬间居然涌上一股喜悦:“原来她是喜欢我的,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不曾跟别的男人有过接触。”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就被后面涌上的种种惊诧,怀疑,愧疚给淹没了。就连林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宋易龄看林石不声不响,鼓起勇气继续道:“师父。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小的时候,师父就很疼我,冬天地时候给我暖手,背我回家。师父对我,是打心眼里的好,不像家里的下人,对我好。是迫于情势,也不像哥哥姐姐。对我好是因为责任。这个世界上,只有爹和师父对我最好。”
顿了一顿,宋易龄看林石还是没有说话,索性继续道:“师父,我真正想一辈跟着你,是在爹不在的那个晚上,我趴在你身上哭。那时候我觉得世界上真孤独,一点儿可以依ko的事情都没有了,只有师父让我觉得温暖。那几天师父都在我家照顾我,那时候我就想,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后来我跟姐姐到了美国,我跟师父分开的时候,我就在心发了誓,要是能够再和师父见面。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易龄,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能够分辨出什么是真正地喜欢,什么是依赖。你对我,多半是依赖,而不是喜欢。”林石吐出这句话。心头居然涌上一丝伤感。
“不,师父,我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男人那么多,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师父那样让我动心,呆在师父身边,我就无尽地欢喜。其实联大校园里的那些谣言我都知道,至于囡囡的事情,那是我哥哥当初自己揣度的。而且那时候强森在南洋的厂,将我们宋家在南洋的厂挤垮了。我哥哥心存着一口恶气。索性把我赶出宋家大门,言道再也不和你来往了。”
“易龄。你还是好好想想,师父和你,真的不适合,你还年轻,师父早已经是个三十多岁地人了,而且还有两房妻。如今宋家重新接了你回去,你就是宋四小姐,是大名鼎鼎的宋氏四姐妹的一个,要嫁谁嫁不了?”
宋易龄咬着唇,看看林石,忽然破涕而笑:“师父是个胆小鬼。”说完扭身就走。
林石一阵头大,不知道如何是好。心头浮上沈梦亭姐妹俩的身影,这姐妹两个,看起来都是温善之辈,对自己也尽心尽力,可是当年她们两人的经历,注定了让她们不能成为某些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对自己丈夫另娶当作平常事。
当年沈梦亭因为不能生育,曾经打过主意给林石娶妻,但是那也是放在自己能够压制住那个女人的前提上,后来沈瑶瑶嫁给了林石,她不还是喝醋喝的不亦乐乎,只因为林石对沈瑶瑶也有真感情,并不是把她当作生育工具。换了别地女人,沈梦亭怕是会将自己百般手段都用上,到时候家如何能够安宁。
但是换了熟悉的人,沈梦亭却不好意思下手,何况宋易龄是林石的女徒,她知道林石一向喜欢这个女徒,自己也对这个女孩甚好。
林石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己虽然口拒绝宋易龄,可是心已经在想着把宋易龄娶回家后要面对的种种问题。
回到了旅馆,林石又思量半响,却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索性对自己道:“休要再想,她不过是少年心性,到时候时间一长,再遇到好男人,自然把这桩事情忘了。宋家想来也不会让她嫁给自己的。”他心明知这时在自我安慰,但是却无法。
这日早晨,林石刚刚起床,就听得人在外面熙熙攘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石出门一看,原来是好大一只游行队伍。
问了小二,小二道:“是学生们在游街呢,这位爷听口音是北平地,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呢。这学生们游行,是经常的事情。官爷们开始还管管,后来看他们闹大了,就杀几个学生,闹的小,就不管。”
听见小二说的平常,林石心不悦,什么叫做闹大了就杀几个学生,学生们难道是青菜萝卜,想砍就砍的么?
“这些学生们呐,都是作孽,好好的花了爹妈的钱来上学,还老是找事儿,也不替家里人想想,他要是被官家抓走,他家里人怎么办?”那小二又感叹一声,咕哝着明哲保身,就去收拾桌了。
林石也是一阵黯然,这个年代,不知道多少背负着家里人的希望来北京求学,也不知道多少有志之士死在这个年代。国几百年来地落后。使她若要重生,必须用自己无数孩的热血和白骨做基垫。
看着店外那热情地游行队伍,林石心升起一股悲哀和豪情,这是华民族地一次分娩,阵痛不可避免,然后才能迎来新生。
正在此时,队伍忽然骚乱起来。几声零碎的枪响在人群里响起,林石眼皮一跳。心道:“难道是官兵来镇压了?”
他正要出店去看,就看见几个学生奔进店来,手还抬着一个浑身是血地人。
林石见他们面貌年轻,像是学生,忙问道:“怎么了?”
那学生道:“几个死丘八,狗腿,射了我的同学。你们有没有地方,让我们躲一下。”
那个小二慌忙上前,就要赶几个学生走,林石却摆摆手道:“来我屋里躲躲吧。”小二急得直跺脚:“这位爷,你可不要这样,要是他们被发现,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们店。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石也不理那小二,只是领了几个学生往楼上走。到了楼上地屋,这几个学生抬了几张椅拼在一起,将同学放在上面。林石道:“这样会舒服么?你们将他放在床上吧。他受伤了,是枪了吧?”
几个学生道:“是枪了,我看见他了两枪。一枪在胳膊上,一枪在肩膀上,都不是大伤。但是她从来没受过伤,一个女生家家的,痛晕过去了。”
林石这才注意到,这个受伤地人是女生。几个学生看林石一力劝解,这才勉强将那女学生放在床上。
一个学生道:“这位先生既然肯让我们躲在这里,一定不会出卖我们,我们是和女校的人一起游行的,有许多女同学一起。她们的力量薄弱。这次官兵来的不少,我们还要回去解救她们。”说完几个人一起奔下楼去。竟然一点不把自己安慰放在心上。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她的。我以前是医生,也能处理下她的伤口。”
最后出门地一个男生回过脸,对着林石笑了一下,他穿着普通的学生装,背上背着一个黄包,头顶带着一顶同色的帽,头发短短的,方脸庞上长着两只有神的大眼。
“拜托这位先生了。”这位男生笑道,说完一跃出了房门,头顶的帽随着这一跃掉到了地上,头顶倔强的短发如同不负屈的野草般根根向上树立。这个男生伸手回身一捞,抓起帽。就这么去了。
林石看着这几个充满朝气地年轻人,打开临街的窗户,看见下面的街已经乱的一锅粥一般,学生们四处逃散,而那些行人也被卷了进来,不时有扛着枪的大兵放出几枪,尖叫声,怒骂声,呵斥声,威胁声,还夹杂着嘤嘤的哭泣,便似一锅粥一般,真真一副乱世末日图。
看着那一幕幕,林石心如刀搅般,他自从北大辞职后,甚少在北平呆着,后来更是在西南联大,那里是国现在少有地乐土,如桃花源一般,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他是久不见学生疾苦,如今猛地看见了,心大痛,急得目呲欲裂。
楼下一个学生,显然是了枪,走路一歪一瘸,腿上洇着好大一块血迹,都流到了鞋上,走路时都带着血印。他跑的比别的学生慢了点,马上就有官兵盯上他,瞄准了他的身,又是几枪放过来,那个学生躲避不及,又了一枪,正打在心脏处。
那个学生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掺杂着几丝不信和痛苦,慢慢的倒下了,他那不甘的眼神,那不肯瞑目的眼睛,让林石心怒火焚烧。
“竖尔敢!”林石在楼上大喝一声,声如爆雷。他到现在都是一名教师,不管全天下哪里的学生,在他眼里都是值得爱护地。如今看着学生鲜血淋漓地倒下,他暴怒了。
这一声惊起了许多人,无数目光投向林石的窗口。林石大怒之下,从窗口往下蹦去,幸亏二楼不算甚高,林石落地姿势也正确,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也震得脚板发麻。可是他如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也不顾身体地不适,直奔那几个扛着枪地官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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