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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铁铉能,放过他们去真定,也放过了作为佯兵的张辅、丘福。待他们过去后,派一个是师的兵力尾随追击。然后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屯田军调了出来,这帮人拿锄头刨地倒是在行,舞刀弄枪却生疏的很,谁对他们都不会抱太大希望。但是铁铉却利用他们拿锄头刨地的本事。
待到叛军刚过,便命令都督徐凯率领四万人立即开拔到雄县、莫州、霸州,一直到保定府周边展开,尽量的破坏道路和桥梁,深挖壕沟。
铁铉选定的这一段是叛军北归的必经之地,偏偏又有白洋淀、得胜淀、五官淀等沼泽湖泊,而且会通河、猪龙河、海河和滹沱河等等主流、支流交错,如果破坏了桥梁,挖断道路,然后在荒野上布满沟壑,把万顷良田挖得如蜘蛛网般。
骑兵真的是一点也施展不开,张玉在真定城下不果,知道再呆下去也无意义,便顺着杀过来的那条路北归,还没有到达雄县附近便被困住,看着壕沟纵横交错,朝廷大军士卒如地鼠般在壕沟中来回移动,每隔一段距离,或壕沟的交叉处,都有略微高出地面一点儿的石头堡垒,露出一根圆圆的铁筒。想必安置着火炮之类的远程武器。
张玉在那里左冲右突,就是找不到地点往北而去,反而折损了不少战马,铁铉几经威逼,却将任丘空了出来,将他们骗进去围了起来,失去了骑兵的优势,又缺少后继粮草,不到一个月,燕山铁骑就变成了饥兵,吃了受伤的战马,仍然是无计可施,而铁铉好像并不像攻击一样,只是将他们困在那里。
张玉无奈之下,又不能再杀马充饥,只好奋力突围,不管如何,能回去多少是多少,二万余人一路北上,终于在白洋淀再次被围,全军覆没,张玉被流矢射杀。
这次迎击朝廷大军三万余人,只剩下张辅和丘福的三千人,还有朱能率领本部冒死冲出,也许是朝廷大军故意放其一条生路,逃到静海之后,又遇到铁铉派出的一个师正在攻打静海,张辅等人也是岌岌可危,三人合为一处,一起渡海河回到北平府内报信。
张玉死了,北平大军失去了三成军力。道衍不语,只是担心影响党朋的离析,引发北平众人的大哗。
可是这种沉默,对住在坐在上首的朱高炽来说,那每一刻的时光,都如同难关,简直是度时如受煎熬。
昨天夜里朱高炽一夜未睡。他生活上素来也很随和,起居也很有规律,平日里是很好服侍的。不过,这一夜的朱高炽不好侍候了。整夜的无法入睡。嘴里总是哼哼。是有病?太监几次说要去传郎中,他都不准,说:“没病没痛的。传什么郎中,难道要咒我病不成?”光哼哼也罢,还总静不下来,一会要去门外散心。才走出门庭,又说外面风大,要回来。才折回来,又说屋里闷得慌,还是要出去。
就这么反反复复。弄得太监们撑着眼皮跟他转。心里一个劲的纳闷,这是怎么的了?世子从来就是安安静静的,准还是身子骨出了什么毛病了。
其实,朱高炽一点病也没有。虽说那么胖,可由于脾性好,无忧无气的过日子,倒是养出一副无病无灾的好身体。但这一年多不同了,北平的大小事儿压在他的肩上。就犹如挑一副千斤重担。而且还是一副烂担子,谁挑着都可能会随时散架,那份操劳,是可想而知的。诸事的煎熬,熬尽他的心血,原来的胖脸变松弛了。出现皱折了,眼泡也变大了。下垂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近四十岁的老态来。
夜里是怎么回事呢?这事只有朱高炽自己最清楚。这天夜里。原本想早早歇息的。结果景清呈上了一份战报,顿时就显得五心不定了。景清走后,他是无法睡着了。那份从塘沽送来的战报,吓得她胆战心惊。
北平近三成的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这可是北平原有的有生力量!抵抗朝廷大军,获得谈判筹码,指望的就是这批有生力量啊!他曾对张玉和朱能寄以厚望。他俩,加上那个丘福,可都是当初跟随父王的悍将,身经百战。怎么就这等无用,好像豆腐渣一般不经打,不到一个月,就将全部人马丧失殆尽!
连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给他留下,朱高炽简直都不知道昨天夜里是怎么渡过的,但是今天一早,除了迎击朝廷大军的消息确定之外。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有两个:
一个是太原、大同的兵马奉命整顿完毕,正在往宣府进发,在这种压力之下,开平、龙门、上谷、云中等地,原来已经依附北平的将士,现在军心开始剧烈的浮动起来,甚至听说有人往怀来城内联络,意图反正。
另外一个是陈亨偷偷传来的消息,现在大宁已经完全被傅友德、冯胜等人掌控,他虽然可以取代卜万的位置,也可以瞒得过刘真,但是现在迫于形势,不敢有丝毫动静,所以无能为力,不但如此说,陈亨还在最后反过来劝说他们向朝廷认罪。
如果再加上南下迎击朝廷大军的失利,只好退守涿州一线,而铁铉迅速的将莫州、雄县布置好兵卒把守,特别是在雄县,集中了铁铉所领集团军的所有骑兵,像把刀子直插北平,行动迅速,做出一副叛军无论有什么动向,就会前去夹击的架势,有雄县的骑兵存在,北平无论出兵攻打那里,都要担心腹背受敌的威胁。
三面被困,毫无悬念的失败,不知道怎么着,朱高炽心里有些暗自恨自己起来,但就是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旁边的那个和尚,甚至是恨自己的父王。
没有父王留下的那么好的底子,他也没有所谓靖难的心思,没有道衍、袁珙他们的怂恿,他也不敢靖难,归根到底,都是父王惹下的祸根,培养了一群天天想要造反的所谓能人异士。现在倒好,父王一拍屁股上了京师,留着自己在北平驾驭这些人,恩是父王施的,人是父王培养的,军队也是父王训练的,没有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却是千错万错都在他的身上,怎么能不让朱高炽心里感到郁闷和纠结呢。
张玉,你真罪该万死!朱高炽简直恨透了这个蒙元降将,是他毁了朱高炽心中唯一的希望,是他葬送了北平的大好形势。朱高炽暗自咬牙切齿,怒火难息。
但是他没有想到,打仗是容易的吗?难道张玉愿意打败仗不成?不是无奈,他能白白送死吗?张玉已经死了,至少没有背叛北平,而现在西阁的文人武将中,难保有人心思动摇,说不定那一天就把朱高炽给卖给朝廷,求一个进身之阶,活命之道。
道衍还在那里犹豫,他心里有个计较,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北平现在的形势,如果再给朝廷几个月的时间,沦陷是迟早的事情,还是早点脱身为妙,但是能去那里呢?他不由想起了同被朝廷威胁的朝鲜来。
朝廷对于朝鲜的政策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晓了,李芳远也没有了退路,正好可以利用,否则,大家一起在北平等待被合围,谁也跑步了,至少朝鲜半岛上三面环海,只需正面对抗朝廷大军即可,拖过一段时日,再看看王爷的动向,正好也可以积蓄实力,伺机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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