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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茶叶,在下是苏州茶商。”穿着酱色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的商人堆着满脸笑容,连忙点头哈腰地走近役吏。
“茶引拿来。”
“有,有有,请公爷过目。”
役吏接过茶引,翻过来掉过去仔细审视,茶引上注明茶叶二千斤,盖了几方大印。役吏顺着马车转了一圈,将每只麻袋的封签看了一遍,又将封签上标明的斤两汇总累计,数字与引单相符,这才挥挥手:“过桥!”
“多谢!多谢!”戴瓜皮帽的商人向魏大虎连鞠了两个躬,同时将一锭银子塞到大虎手中,说,“下次还望韦公爷关照。”
大虎伸手将银子往商人的脖子里一塞,说,“下次你奉公守法,咱自当大开栅门;若是要奸弄刁不遵法度,我敲掉你的牙齿拔下你的胡子!”大虎用手拉拉商人的胡须,商人哭笑不得,只是连声说:“不敢,不敢。”
“快过桥去!”魏大虎将他推开。向着后面的几辆马车招招手,“下一个!”
许多人顺利地通过了栅门,巡检吏役也渐渐松弛下来。他们估计今天不会再有人铤而走险贩运私货了。
魏大虎偷闲将一只脚跷在栅栏上,正在忙里偷闲,见走过来一个穿着湖兰色长衫的年轻人,尖尖的下巴。两颊泛红如同抹上胭脂一般。他手捏一把折扇,脸上浮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迈着方步,大摇大摆似乎没把吆叱的魏大虎放在眼里。魏大虎看这人就有几分讨厌。心里骂道:“端啥鸟臭架子,八九不离十是他妈官宦人家的龟孙!”
“快一点!”魏大虎双目凶狠地逼视着他,厉声喝道,“这里不是看花赏景之地,别他娘的磨磨蹭蹭!”
“你——”那人一怔,显然被魏大虎的粗暴谩骂激怒了,正待发作,紧贴他身边的一个干瘦老头拽拽他的衣袖同时疾步走过来。赔笑点头道:“公爷,嘿嘿,公爷!”
“车上装的是什么?”大虎瞄了一眼装饰比较豪华的几辆马车,知道里面一般不会被用来装货。但还是小心的问道。
“是我们家公子!”那干瘦老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还带着女眷,不太方便下车!”
魏大虎不禁有些狐疑,像是这样的车队,看上去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出游或者访亲,而龙潭港不但是货运的港口。而且对于客运也有很大的人流量,有人从这里坐船并不稀奇,但是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他们不走南边的桥梁呢?
但凡来龙潭港的人都知道。一般要坐船的人,只要是没有带什么货物。是不需要过关检查的,只是走南边的桥上走个形式。而但凡商贾才走这边,因为这里距离货运码头比较近,可以省很多的脚力。
相同的道理,但凡不是商贾,都走南边的桥梁,那也是为了省路程脚力,他们说的马车上只有公子和女眷,这不是不可能,而是有些奇怪了。
“外地人?”大虎审视了一会,又瞥一眼那几辆马车,想起了那年轻人的口音,不由问道。
“不错。但是你也别欺负我们外地人啊!!”年轻人答道,同时不耐烦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
瘦老头赶忙插话:“公爷,敝姓杨名亮,这位是我家公子的书童。这车上除了我家公子和女眷之外,另外一些,是去镇江走亲戚所要带的一些礼物。”
“例行公事,查验。”大虎的话刚落音,就听见那年轻人连忙喊道:
“且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对着魏大虎扬了扬,“我要见见你们郑巡检郑大人。”
“见郑大人?免了。今儿是本巡吏魏大虎当班,这里就数老子天下第一,俺咋说就咋办!”
“呵,郑巡检来了!”一个役吏喊道。
人们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龙潭港巡检司司吏郑岩果然从城门里走出来。看上去,他根本不像一般巡检那样一脸凶相,腆着肚子昂着头,像轻风飘羽般缓步走来,面目清秀,皮肤白哲,细细的眉毛,薄薄的嘴唇,像妇人般腼腆的微笑。
穿着绛色大袖九品官服,粉底云靴上一尘不染,如同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那年轻人收起纸扇,撇开魏大虎,拿着书信,迎上郑巡检,双手抱拳,朗声说道:“郑巡检。”
“先生是——”那郑岩看看魏大虎。
魏大虎瓮声大气地接话:“他是茶贩,俺怀疑他茶引不实,正要查验呢!”
“郑巡检,”年轻人鄙夷地瞟了一眼魏大虎,谦恭地向郑岩自我介绍说,“在下姓金,随我家公子一直在凤阳城居住,昨日从京师旅抵贵处,本欲过府拜访,谁知我家公子事情紧急,所以......。”
“呵,那你家公子不知有何见教?”
“这是龙潭海关罗大人给郑巡检的一封亲笔书信。”
郑岩接过信札,当即拆开信函,罗静那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看着看着,那白皙的面孔上飞上一层疑云,微微地蹙起眉心。郑岩读罢海关罗大人的书信,塞进袖中。
“郑巡检,你看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不忙,不忙。”郑岩谦卑地赔笑说,“令公子光临敝处,乃贵客上宾,若是平时,请也难请,昨日下官不巧去高资镇办事,不知贵公子屈驾到此,恕罪,恕罪。今日既然有幸相逢,无论如何请公子多留一日,下官好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金姓年轻人瞄了瞄身后的的车辆,看见稍微掀开的车辆露出一只手摆了摆手,便拱拱手说:“我家公子此行奉行要务,要坐货船前往镇江,请郑巡检给个方便。”
魏大虎在旁边看着有些纳闷,想不出平时和自己要好的郑岩,此时到底是什么一个态度,竟然要开始请人吃饭,不过那人看上去来头也不小,竟然能请得动海关罗大人为其写信,但是要坐货船,真的不知从哪里来的毛病。
正在纳闷间,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往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心里也颇为憋气,不过现在过桥的人少,大家的注意力又被这个金姓的年轻人和郑岩吸引,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马车上悄悄的走下来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勇王世子朱高炽。
还有两个精壮的汉子在旁边护卫,而那个女子,竟然是朱高炽的妾室李氏,四个人在哪里看了一会热闹,渐渐的融入了远处观望的人群之中,那李氏悄悄的问道:“公子,你这样让他们闹法,会不会出事啊?”
“不出事才怪,你知道那书信中写的是什么吗?”朱高炽笑着问。
“写的什么?”
“那你又知道其余几辆车上装的是什么吗?”
“公子就不要给奴家打哑谜了吧?”李氏怪道。
朱高炽笑而不语,就在这时,就听见那郑岩大声喊道:“一个私盐贩子,竟然也在本官面前巧言令色,真的是不知死活,快给我拿下!!!”
李氏不想会这样,吃惊的捂住嘴,看着衙役们从后面中间的几辆车上,搜出大量的袋子,破开看时,正是白花花的食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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