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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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浩这位老刑警都是如此，金平安就更不用说了。</p>

面前的金平安目眦欲裂，双目赤红。</p>

不过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发雷霆，而是默默咽下这口气。</p>

从这点来看，金平安确实要比未成年时的他，要成熟许多。</p>

“回去吧。”</p>

金平安一字一顿的说道：“乐嘉一个人忙不过来。”</p>

田浩点点头，转身拍了拍姜开济的肩膀：“这边就交给你了。”</p>

姜开济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你一个被停职的家伙别在这儿发号施令……看着点，别让他干傻事。”</p>

后半句话声音微不可闻，只有田浩能听见。</p>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p>

田浩低声回了一句，然后迅速下楼追上金平安。</p>

…………</p>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p>

夕阳接近西山，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片通红。</p>

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白领们，迎着夕阳最后的余辉，或是踏上回家的公交，或是成群结队迈向餐馆，准备小酌一杯。</p>

也有不少结束了课外辅导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些两手空空的同龄人。</p>

夕阳意味着一天即将结束，绝大多数人都将迎来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p>

唯有一名形单影只的少年，在逆着人流行走。</p>

双目无神的他看上去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那副模样不由得让人捏一把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撞到电线杆或者垃圾桶。</p>

可是每当有人即将和他迎面相撞时，他总能灵活的躲开。</p>

让人不禁怀疑，所谓的双目无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p>

艾凉年步行离开商业街，来到花园路。</p>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p>

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选择自我了结的呢？</p>

明明已经大仇得报；明明已经没有了经济负担；明明他们最牵挂的人，都想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开始新的生活。</p>

为什么他们会做出与逝者期望所相驳的行为呢？</p>

不是应该像书中那样，走出阴影面对全新的生活吗？</p>

艾凉想试着体会他们当初的心情，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p>

哪怕他前世同样经历过父母去世也无法理解。</p>

他的共情能力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哪怕能模拟出对方的人格，但只要切回自己的意识，那些感情就像是泼到岩浆里的水一样，瞬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p>

艾凉原本是想通过体验平静的生活使自己重归常人，现在却在无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p>

他能读取别人的思想，能够分辨别人的喜怒哀惧，可是他却渐渐地无法理解，什么是喜什么是哀。</p>

例如你看到一个苹果，不仅知道它从芽体分化到开花结果的全过程，甚至知道它该如何培养种植嫁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想起苹果的味道。</p>

以前的艾凉只是见的多了逐渐麻木，并非真正的无情。</p>

可自打遇到千面人开始，他的情感模块就像被病毒感染了一样，逐渐丧失自己的功能。</p>

艾凉曾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被千面人动了手脚。</p>

但根据高彬记忆中对千面人能力的描述，除非是千面人的主意识降临，不然光凭徐智海身上的那一道分念，不可能影响到他。</p>

思来想去，艾凉最终还是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的经历。</p>

在艾凉还在思考上面那个问题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p>

“哟，阿凉你想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p>

不知何时，叶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微微弓着身子，从下往上打量着他的脸。</p>

艾凉回过神，将眼神聚焦在面前的俏皮少女身上：“……叶晴啊，没什么。”</p>

“诶~真的没什么吗？你刚刚的表情看上去可不是‘没什么’的样子哦，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这张冷脸上看到那种表情。”</p>

叶晴嘟着嘴，直起身子来到艾凉身边，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向居民楼。</p>

“……毕竟我刚搬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千花市这个陌生的环境。”</p>

艾凉随口敷衍道：“例如城市道路整体布局，还有学校、商场、商店街、电影院等地方的位置，都需要慢慢熟悉，会感到麻烦很正常。”</p>

“正常人一般都是跟着手机导航行动吧，哪有把城市的道路分布记在脑子里的，你是想兼职出租车司机吗？”</p>

叶晴忍不住吐槽道。</p>

艾凉语气平淡的回应：“个人习惯而已，而且这些总有用到的时候，有备无患。”</p>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你都成熟稳重到，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呢。”</p>

叶晴轻轻撞了一下艾凉的肩膀：“嘛，借口说完了，真心话呢？”</p>

艾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叶晴。</p>

后者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前都是我跟你大倒苦水，你却很少说自己的事，偶尔跟大姐姐我倾吐一下烦恼也没关系啦。”</p>

艾凉嘴巴微张想开口解释。</p>

可是叶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先一步把手指贴到艾凉的嘴唇上。</p>

“可别说自己一点烦恼都没有，明明最近每天都早出晚归，夜里偶尔还一个趴在阳台上，就连刚刚还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p>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刚来这里有些……”</p>

艾凉别过头继续朝前走，叶晴却抓住他的胳膊。</p>

“阿凉，我们认识已经有五年了，虽然最近才见面，但也算是知根知底吧。”</p>

艾凉回过头，而叶晴脸上带着坏笑：“再像以前那样跟我抱怨呗，好久没听你倒苦水了，感觉就跟只有我一人还过的苦哈哈的一样。”</p>

“就当让我舒服一点，好不好嘛~”</p>

说着说着叶晴就晃起艾凉的胳膊。</p>

看着这位言语上的大姐姐，行为上的小妹妹，艾凉垂下眼睑，带着她来带附近的长椅上坐下。</p>

“我最近看到一个故事，所以产生了疑惑，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自杀呢？”</p>

艾凉看着远方的晚霞，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下。</p>

“假如一个人遭受了重重磨难，失去了最珍视的亲人，但在最后还是迎来了光明的生活。”</p>

“那些磨难已经不复存在，他的亲人也留下遗言鼓励他幸福的活下去，可是他却在迎来光明未来的前一天选择了自杀。”</p>

“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p>

艾凉看向叶晴，想看看她会作出怎样的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