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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叫做鬼吧,老祖宗一直用这个词来称呼的,我当时也不很确定,但是我想,这些东西应该与十殿阎罗是没有关系的,并没有什么牛头马面阎王爷管束着他们,但是有些民间的东西却很管用,比如,它们害怕黑狗血、黑猫、黑驴蹄子、秽物,害怕一些特定的东西、符咒,害怕阳气盛的地方,甚至害怕一些稀奇古怪的咒语,有次一个队员给我讲,他听说一个人遇到过类似险情,情急之下朗诵起了《正气歌》,居然也奏效。
郑岩感觉自己可能喝多了,尽管才喝了不到半瓶啤酒,三叔的笔记本有点颠覆他的常识,如果是别人这么跟他说也就当听故事了,可照三叔的为人,还真不是能硬生生绉出聊斋的高端作家。
郑岩把凉了的半杯茶倒掉,诺诺赶紧又给续上,顺手给猴子倒了一杯,猴子他妈就是被诺诺这种赶眼色给征服的。
“继续,继续”。
猴子带着兴奋地躺在沙发上,又给自己点上了一颗烟,闻着那熟悉的烟草味,郑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盒泰山果然不见了。
“我很早就下了乡,在山西靠近陕西山区里的一个村子,村子所在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穷山沟,叫红旗村,村名肯定是后来改的,去山外要走将近一百多里山路,所以山里比较闭塞,村里的老支书都喊他赵老倌,是个朴实的老贫农并没有多少文化,甚至并不知道村支书这个职务具体是怎么回事,用赵老倌的话说:就是乱七八糟的啥都管。
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民风极其淳朴,而且因为位置偏远,很多事情都传不进来,反而成了一方净土,要不是每过一阵就会传达个什么精神进来,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了。
我们下乡的一共六个大学生,四个男的两个女的,我、来自北京的李援朝和孙红兵,另外一个我始终记不住他叫什么了,只记得姓查,北方比较少见的姓,是个浙江人,他是比我们晚几天自己拿着介绍信来的,他不爱说话整天心事重重的,和我们几个一直不是很合群,俩女学生是吕冰梅和宋卫青,来自东北。
村子里一共有一百六十来口人,主要是种地和放羊,也有时候组织狩猎队出去打打猎,村民都很朴实,对派来的人怀着无比深厚的感情,家家户户抢着往家迎,考虑到各方面因素,我们要求还是我们六个住在一起,有两间房就行了,赵老头和村干部们研究了一下终于同意,并把村里唯一的富农家的两孔窑给了我们,那家所谓的富农有五孔窑,都是砖砌的,我们把东边那孔给了两个女生,四个男的挤在了西边那孔窑里。
农村的生活是很枯燥的,白天下地干活或者上山放羊,晚上早早的就都回家睡觉,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我们几个晚上除了看看带来的十几本书就只有侃大山了。
那年秋天农忙过后,村里又要组织狩猎队上山打点东西过冬。我们几个闲的实在受不了,就都争先恐后报名参加狩猎队,个个声称祖上几代都是猎户,都要为社会主义建设而上山打兔子,感动的赵老倌差点掉下泪来,直喊万岁!当时看到赵老倌这么激动我有点奇怪,后来想想,参加狩猎队的村民都不是很兴奋,甚至情绪略有压抑似乎都不想去,看到我们这么踊跃也颇有几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当时都没有太大的注意,光顾的兴奋了——这个放风的机会我们几个绝对不会放过的。
最后决定了我、李援朝、孙红兵跟着上山,其他人做预备队,而预备队的意思就是捞不着机会上山,弄得两个女生直抗议,直到我们几个答应万一有什么小动物抓几个活的来送给她俩,这才平息了事端,那个姓查的自从来村里以后一直比较沉默,跟谁都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李援朝的话:“丫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这次也没要求进山,那时我们都顾着兴奋去了,也没有注意有什么异常。
狩猎队有十四个人,由老猎户孙二娃带队。孙二娃近六十岁了,是个外来户,十多岁的时候和一个老头流浪到这里来,山里人朴实,容他们住了下来,后来老头死了村里人就把他留下养大了。
他平时就沉默寡言,但是村子里打枪最准的一个,传说曾经一枪双鸟,这一事迹在本地就是传奇,会传颂百年的,而我却一直替那两只凑巧飞到一起,又凑巧被一枪蒙下来的倒霉的鸟感到悲哀。
据说打那以后孙二娃更沉默了,好像沉默才是一个传奇人物该有的风范一样,我也是后来想起,他和姓查的倒经常在一起交流一下打猎的心得,鬼才知道一个浙江人和一个山西人能交流什么打猎的经验,但是姓查的跟我们不大合群,也就随他去了。但孙二娃为人朴实、忠厚,很受村里人的尊敬,他常年在这周围几百里的山里,不是放养就是打猎,对这片山非常熟悉,所以赵老倌对他也很放心。
我们三个没有枪,只有叉子和捕网,这也使我们这几个在村子里都快憋出病来的人很开心了,按当时的心情,这趟出去哪怕是让我们几个随便打杂跑腿都行。
一开始的几天狩猎还是不错的,捕到的主要是兔子,每天都有几十只,都被负责运输的立刻送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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