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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策(子元)为一直以来向周喜(嘉聿)隐瞒自己身份感到愧疚。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朋友。他只是看着周喜(嘉聿)独自坐在一旁。然后借助刚刚向武卫将军介绍自己真实身份的契机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身世告诉给周喜。出乎意料的是,周喜在得知赵策的身世后非常兴奋。他甚至对赵策在凰仪宫的经历非常着迷。他请求赵策在教他武艺之外再教他一些兵法。两个人跟着武卫将军史昂(威德)的部队一路回到州治所[1]慕邑。他们并没有再见到史昂(威德)。几天之后赵策收到了朝廷委任,成为了岑中郡余苴县假县长。周喜为他的朋友如愿踏上仕途感到高兴。但是赵策却觉得非常奇怪。赵策本以为他们两个能够留在史昂身边或者进入他的部队成为军侯或屯将[2]。或者是成为郡守的佐史。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没经过辟举就能成为县长,虽然这仍是个代职。他隐约感觉到这是因为自己平民出身而没有得到武卫将军的信任。他倒是也十分理解武卫将军对自己的怀疑。不管怎么说,他一下子成为了朝廷直属官员[3]。这就与公主又近了一步,他也为此感到很高兴。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赵策与周喜启程到余苴县赴任。一路上,他看到的景物与钜京十分不同,陌生的天,陌生的云,陌生的山水,陌生的草木,陌生的人说着陌生的话。他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一路向着东南,离自己的家乡越走越远。
一到余苴赵策便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县廷的大门紧紧关闭。赵策便向门吏通报。门吏进去许久才出来向赵策宣告:“多谢沈宗长恩准,赵大人您可以赴任办公了。”赵策完全被这一幕懵住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本郡的特有的风俗,也不明白这位“沈宗长”是谁。不过他立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县廷内再也没人回应他。他问衙役“沈宗长”是谁也没人愿意告诉他,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才有一个不愿透漏姓名的人告诉他这个“沈宗长”就是本地豪强沈氏的族长沈绍(公续)。出于礼节,赵策便与周喜一起拜访沈府。他们到了沈府的大门口。这里车马繁华,然而却并不为赵策敞开,沈氏一族并不想见赵策。这让周喜非常气愤。赵策赶紧制止住周喜:“沈氏觉得我们连登门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看我们的实际表现,才会确定如何对待我们。”
周喜非常疑惑:“那我们该怎么办?”
“多询问呗。”赵策带着周喜回到府中。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与周喜非常低调。他们在县廷中没有任何大的作为。其余时间就如同所有在仕途中根基不稳的人一样,他们拜访本地名士、大族,与他们相互熟悉。不同的是,赵策对那些心存不满之人特别留意。这些人当中,他发现本地刘庄主的主簿张桓(文明)特别关心他们,向他们介绍了很多本县的信息。这位主簿之所以对赵策他们如此热心的原因之一是他本人为人公正。对曲恶的人和事非常排斥。另外一个直接原因就是他的主公刘庄主与沈氏存在利益冲突。当他们私下问到孙氏大族时,张桓(文明)情绪有些激动地告诉他们:“本郡沈氏是因为受中常侍[4]樊腾(传升)的庇佑才一步一步成为本县的豪强。本郡另一支豪强夏氏是南面勾郡守张昱(子略)的亲家。两家掌控了本郡的政兵教农工商。这两家巧取豪夺抢走了许多人的田地。原来的佃户还可以在各个庄主间选择为哪家大户干活。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接受两家越来越高的佃租。他们也越来越专横跋扈。太守不敢仰视。百姓不如犬鸟。上一任县长写信给陛下揭发沈氏罪行,信使刚离开本县就有人告诉了沈氏。沈氏就找了几个无赖抢走了信,还打伤了信使。信使想自己去朝廷亲口告状,郡守取消了他的通关传符。他还没走出岑中郡就被拦截下来。县长随后便被罢免,贬为庶民,发回原籍。”
赵策的心情非常沉重。他和周喜离开之后对沈氏进行了秘密调查。情况和张桓所讲的完全一样。这让赵策非常失望:“这个假县长果然并不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位呀。嘉聿(周喜)呀,你是椒县本地人,应该容易受到信任,你趁现在去投奔武卫将军吧。我在这里估计呆不了多久,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你提携呀。”
周喜则愤愤不平:“子元你这是要抛弃我了?沈氏横行乡郡,我们就向圣上揭发他们。他们可拦不住我。”
“陛下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派特使来查,郡县里再让所有人联合欺骗特使,他一样不知道。你说本郡人会听我们两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还是更愿意相信本地豪强?”赵策的话让周喜无言以对,“反过来我们还将蒙受诬陷罪名。古书上各家各派都提到了‘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5]’,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候吧。就算我们是本地县长,现在也不是我们左右时局的时候。”赵策说到这时突发感想,他叹息道:“恐怕,就是天子至尊现在也很苦恼吧。”
事实上,现在的天子孙玄确实如赵策所想正被一连串事物所苦恼。事实上自从他懂事时起,他心里就想着两件事,一件是他到底是不是大虞的天子。因为他本是平民出身,是皇太后骞英在他年幼时从平民窟里将他带入了皇宫。时至今日他仍然能感受到宫廷内外对他平民出身的质疑。随之而来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大虞的天下到底由谁掌控。在他长大后太后完全不干涉他的后宫私事,但却禁止他参与朝政。等他再长大一些时才发现,大家都认为孙氏的江山其实已被一帮世家豪门望族掌控。特别是天天约束着他的司徒[6]闻人协(孟卿),其门徒故吏遍布天下,号称‘天下闻人’。朝中一半官臣是他的党羽。剩下的也几乎都是豪门望族。他们各自都有地方实力派的支持。身为天子,他自己所有的改革方案几乎都被他们联合否决。
除此之外,皇后(高娴)遇刺案也让他十分恼怒。所以他在朝堂之上公开下旨让廷尉葛政(彭老)和御史中丞[7]令狐秉(正渊)调查幕后真凶。实际上也想借此震慑朝党。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尚书[8]张陶(明书)进言:“陛下,您宠惯宦官,任由他们大奸大恶鱼肉百姓。现在皇后遇袭充分说明了孙氏因为这些宦官已经离心离德引起了民愤。您就是抓住凶手,夷其三族[9]又有什么用,还会有其他活不下去的人再来反对、惊扰您。相反,您应该顺应天人,惩治侍中、常侍[10]。让百姓安宁,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惊扰您。”
张陶(明书)的话让宦官十分震惊,他们确实是做了这些事,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不太光彩。但让他们震惊的是宦官出身的他如今却反过来指责宦官,于是赶紧反驳:“陛下明鉴。我等皆奉公行事,毫无私心。张尚书一反常态的言论非常可疑。我看私通凶犯的人可能就是他。”
张陶(明书)的言论也让天子孙玄大吃一惊。因为他现在在朝中能够依靠的两大力量除了高皇后身后的外戚势力就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中常侍集团。这位张陶最初也是以平民身份被孙玄提拔为中常侍才步入政坛。孙玄觉得非常奇怪,他怀疑张陶在成为尚书后受到了豪门收买。退朝后他便询问中常侍蔡顺(同德),后者毫不犹豫告诉他的陛下:“客观地说张尚书为人中正,家无闲财。如果他有哪怕一点奢靡,我们都会向您揭发他。”
孙玄不再怀疑张陶,但他却突然有了一个新主意:“诸位爱卿,要是我借助皇后遇刺事件将凶手嫁祸给司徒(闻人协)会怎样?”
一旁的中常侍樊腾(传升)赶紧阻止天子的这个想法:“万万不可呀,陛下。如果闻人氏真的没有参与却让他们蒙冤,估计司徒入狱不超三月,闻人氏必定反叛。关西陇右一带必定战火连天,到时羌人也会借机侵扰。然后便是鲜卑。就算我们先调用陇右军平灭叛乱,恐怕时间一长,国库支撑不起这样的损耗。眼下最佳的方法就是壮大您的仆人,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内臣。我们将帮助您打压世家大族。”
孙玄:“我大虞豪门林立,国库怎么如此虚空?这不成了千古奇事?孙玄越想越生气,“不行,我要上计[11]。”
宦官听到上计都非常紧张,他们非常担心天子知道自己私敛的巨额财产。侍中邓让(东付)赶紧劝阻天子:“陛下,现在是三月呀。去年的上计才刚刚结束。况且您要知道,本朝光武帝在夺得天下不久,正是因为上计事件造成了河北多地叛乱[12]。”
天子孙玄虽然贪图享乐,但他不傻。他知道这是宦官们又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们真实财势在找借口。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更加清楚的是这些宦官的子嗣、家人在他们死后很有可能摇身一变就会变成豪族。如果他们累积了足够的财富,他们甚至现在就会暗中勾结豪族。比如他们现在就在阻止自己再次上计。然而现在不管是豪族还是自己信任的宦官都在反对这件事。孙玄再一次进入了一事无成,让自己苦闷烦恼的循环。
天子孙玄便如同以往一样找到采女[13]祁修,希望在她那里能够解脱烦忧,缓解自己的焦虑。祁修在孙玄非常舒缓放松的时候突然告诉他,她听说临州的天道教发展得非常快。皇后自从遇刺以后举止就变得有些奇怪,她是不是在修炼天道教。孙玄瞬间被拉回现实。他似乎理解了忧虑使人多疑这句话,他自己正变得越来越敏感。他凝视了身边这个全是心机的陌生女人,赶紧整理好衣物离开了祁修。然后毫不迟疑地回到自己的发妻高皇后的身边。她依然那么贤淑,无条件地支持着自己。
高皇后关心地询问:“陛下为何气色消沉?您最近都是这样,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烦心?”
见皇后仍如往常一样天子孙玄才安心下来:“朕听到一些你的谣言诽谤,十分担忧。”
高皇后便安慰他:“陛下日理万机,不必为我分心。我无欲无求,又会有什么灾祸呢?”
皇后就是这样与世无争的样子,天子孙玄才渐渐平淡另谋新欢,如今看来正是这样才会让人安心。放眼整个皇宫他感觉只有在这里,他的心才算安定下来。一直以来,他都不愿面对自己有缺陷的儿子。但此时,他才敢于面对他,爱他。他还有一个和她母亲一样美丽可爱的女儿,还有温柔贤淑的妻子。至少,他们是幸福的一家。
第三天早朝时,廷尉葛政(彭老)公布了他在这次袭击事件中获得的惊天秘密:“陛下,微臣在调查皇后陛下遇刺案时发现另一件惊天秘密——龙烈太子的不幸缺陷并非是天意,完全是受人蓄意谋害。”葛政所指的缺陷是龙烈公子患有痴呆症,智力发育不及常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意,“我们在审问行刺案件时御厨担心遭到他人灭口便供告当年正是骞太后逼迫他在汤里下毒,希望毒死怀有身孕的高皇后。没想到皇后有神明庇佑得已幸免,但腹中的龙烈太子却惨遭毒害。留下残疾。”
天子孙玄一下子记起当初自己在立皇后这件事上确实在胡美人和高皇后中犹豫不绝。骞太后不喜欢高皇后。胡美人也像现在的祁采女一样经常贬低别人,欺负高皇后。没想到骞太后竟然做出这种神鬼共愤的事情。皇太后知道自己东窗事发,赶紧向祁采女、持金吾[14]韦鄞(孟选)太中大夫[15]黄晔(震盛)和宦官求救。祁采女避不敢言。持金吾韦鄞(孟选)是骞太后的妹夫,他的下属太中大夫黄晔(震盛)是司徒闻人协的故吏。两人一起拜见了闻人协。
闻人协(孟卿)此时正在自家庭院里仰望星空。他的弟弟闻人昌(仲佩)走过来提醒自己的哥哥:“皇太后有难。她的亲族一定会向我们和太尉鲁大人求助。持金吾韦大人手握皇宫禁军,太尉[16]大人持有兵符[17]。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良机。只要我们与太尉联合,再让其他重臣跟我们合作冲进皇宫,杀尽这些蛊惑陛下的奸佞宦官,就能完成清君侧除奸佞的伟业呀。”
闻人协(孟卿):“你想清君侧吗。这确实能让我们闻人家盛极一时。但是又能怎样?伊尹、霍光的名望如何,最后还不是身死灭族[18]。”闻人协突然觉得闻人昌(仲佩)的想法并不那么简单,“仲佩莫非想取而代之!我闻人氏,虽然名望遍及天下。但仍不及陈田[19]分毫,天下人仍怀念孙氏恩德,我闻人氏何德何能承命于天。仲佩眼下不要怀有这样的祸端想法。”
闻人昌:“陛下一定会借助皇后遇刺的事件对我们有所图谋埃”他的言论被立即制止。这时候闻人协的长子闻人师(敬言)也参与讨论:“不管是谁,陛下一定会更加依靠外戚和宦官,这件事的最大赢家就是高皇后的哥哥高豹(伯义)吧。这样估计他不久之后就会进入朝中。”
闻人昌(仲佩)觉得有道理:“到时宦官和外戚联合对付我等大族。这不是好局面埃哥哥还是太宽厚温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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