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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彰,”孟庙一扫面上无奈,严肃地看着孟彰,“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在童子学里学的是什么,而不是只一味地拒绝……”
孟彰微微颌首“庙伯父放心。”
孟庙暗下叹了一口气。
纵然他放心不下,又能说些什么?
收拾了情绪,孟庙打点起精神,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关于那位慎太子……”他往帝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又收回目光来看孟彰,“你是怎么看的?”
孟彰低头,呷饮一口茶水。
“能怎么看?”孟彰反问,“我都还没有见过他呢。”
“这倒也是……”孟庙下意识接话,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阿彰你在跟我说笑的吗?”
没有见过人就没有看法?对某些人来说,或许真是这样的,但阿彰他是吗?
他不是!!
孟彰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孟庙很有些无奈,但到这一刻,他如何还想不明白孟彰对帝朝那位慎太子的态度?
“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吗?我觉得这位太子殿下还挺不错的啊……”孟庙嘟囔道。
孟彰没说话,只当没听见。
孟庙看了孟彰一眼,觉得自己心头又一次被无奈淹没。
但细细琢磨一阵,孟庙觉得自己也不是就不能理解孟彰。
自阿彰入了这帝都洛阳,或者说从更早时候开始,就因为这位慎太子陷在了暴风之中,若不是各家出手时候,都带着点不明缘由的顾忌,阿彰的处境,孟庙都不敢细想。
毕竟他们安阳孟氏,也只是安阳郡里的顶尖望族而已,放到这帝都里,也不过是第三等的家族而已。阿彰作为孟氏子,能轻易夺去帝都各家高门子弟的风头?
这会儿更是,直接就放出话说愿意将九卿之位许出
如果阿彰已经长成,在天下面前展现出他自己的才能,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别说是九卿,就算是尚书以上的柱国之位,孟庙相信他们家阿彰也坐得。
但现实是,阿彰现在还太年幼了,他才刚入读童子学!
一个才刚入学读书的小郎君,聪慧有,资质也有,但没有经过岁月的沉淀和洗礼,没有真正地将资质兑现,他凭什么说服其他人相信他能够稳坐九卿之位?!
何况阿彰的性格他也不是不了解,世人趋之若鹜的这九卿之位,这阿彰眼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为了这稀松平常的九卿之位,平白让他的修行、学习生出许多波澜
阿彰能高兴才怪呢!
“这态度,阿彰你只在我面前表现来就好了,旁的人面前,你可不能这样实诚,好歹遮掩着点……”
“尤其是等在童子学里见到那慎太子的时候,更不能这样的直白。”
孟彰又饮去一口茶水,瞥了苦口婆心的孟庙一眼,目光里很有几分奇异。
难道在这位伯父的眼里,他就是那样任性到近乎自大的人?
孟庙被孟彰看了这么一眼,先是怔了怔,后来反应过来,脸色也是一阵涨红。但等他想要用言语来为他自己辩解,孟庙又发现自己无从辩解
将他手里抓了好一会儿的灵果放下,孟庙端起茶盏大大灌了一口,茶水温度有些凉,但却是恰恰好适合这个时候的孟庙。
孟庙心头不自在才略微散去了些。
“阿彰,”孟庙严肃看定孟彰,问道,“既然你这样不待见慎太子,那么在司马氏一族中,你更看好谁?”
这真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严肃到孟庙连自己方才的那点窘迫都给忘了。
孟彰没有说话。
孟庙眸色微沉。
果然,他真的没有看错,阿彰他对整个司马氏一族都没有什么好感。
按住心头的种种浮想,孟庙又问“或者说,这天下中,你更看好谁?”
等到这个问题完全出口时候,孟庙才意识到,原来
他方才有特意压低了声音。
孟彰原本没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孟庙执拗地看定他,非要讨得一个答案。
不怪他这样固执,实在是,孟彰作为安阳孟氏承认的麒麟子,哪怕他还没有真正长成,哪怕在他的上头还有孟梧、孟椿这两位,但他的决定,又或者说仅仅只是倾向,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确定了安阳孟氏的命运。
作为安阳孟氏的郎君,孟庙不可能不担心。
孟彰暗叹一声,抬起目光直直迎上孟庙的视线。
“庙伯父,我没有看好谁。”
孟庙险些都以为他自己听错了。
阿彰他说,他没有看好谁?可是,他连帝朝如今那位慎太子,态度都只是泛泛呢。
“就现今这世道”孟彰说道这里,停了一停,神色也很有些复杂。
现今这世道,是世家望族的世道。就连占据了皇位的司马氏一族,也不过是相对强大的世族而已。世家势大,平民只似野草,哪怕真有人能取代司马氏一族,将皇位抢过来,也仍旧会深陷在皇族跟世族之间的暗斗之中。
情况和现在不会有多少不同。
哪怕最后取代司马氏一族的,就是安阳孟氏,也一样。
这是世情所决定的,是思想与力量所注定的大势,半分由不得人。
孟彰莫名地低落下来,看得旁边的孟庙很是摸不着头脑。
“阿彰”
孟彰摇了摇头,面上的异色复又隐去。
“就现如今的世道,”孟彰自然地将话头重新接上,“也还由不得我们。”
他重新抬起目光,看向孟庙,道“至于我们安阳孟氏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
“庙伯父,这问题你不该来问我。”
“你也是,我也是,都拿不了主意。”
孟庙沉默了下来,半饷后,他笑起“确是。倒是我想多了。”
“那稍后我将消息送回安阳,看阿祖和梧叔祖他们怎么个决断吧。”
孟彰微微颌首。
孟庙又举起杯盏呷饮茶水,待茶水被饮去半盏后,他才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对了,今日你去童子学上课时候,我已经将拜帖送到谢诚谢郎中府上。”
孟彰转了目光看过来。
孟庙继续道“谢郎中府上传了回话,说旬休时候正好合适。我答应了下来。”
大晋阴世皇朝里,朝官跟太学的生员都是一样的,十日一旬休沐。
谢诚那边定下这个时间,既方便了谢诚,也方便了孟彰,确实是合适。
“待旬休那一日,我与你一同到谢郎中府上去。”
“好。”孟彰点了点头,又道,“多谢庙伯父。”
孟庙摆摆手,并不在意。
饮尽了一盏茶水,孟庙从几案上重新捡起那枚被抛下的灵果,几口吃完。
“那便先就这样,我也不打扰你了,阿彰你去修行吧。”顿了顿,孟庙又问孟彰,“回头我就将消息送回安阳,料想我祖和梧叔祖稍后会跟阳世那边做些安排。阿彰,需要我帮你跟梧叔祖说些什么吗?”
孟彰细细沉吟一阵,却是摇头“不必了。”
孟庙也不甚在意,随意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直接往外走。
孟彰要送一送他,被孟庙自己拦住了。
看着孟庙消息在门外的身影,孟彰又站了站,便转身入了修行的阴域之中。
月下湖依旧清静安宁,轻易便拂去人心头上不知不觉沉积了的薄尘。
孟彰在湖中白莲莲台坐下。
已经嬉闹了好一会儿的银鱼见得他出现,也都各自向他这边游来。
孟彰神色和缓,他道“今日里事多,便迟了一阵。”
银鱼们似乎是听明白了,在湖水里不住甩动的鱼尾渐渐慢下来,一双双黑亮的眼睛在湖水里看着他。
孟彰摇头“我无事。”
略停一停后,他又道“自来暴风和漩涡之中,都是最中央的位置至为平静,所以相比起其他或是主动或是被动搅入漩涡里的人,我才是最安稳的。”
银鱼们欢喜地在水里转悠了一圈。
那尾最为灵动的银鱼停下来时候,还瞥了孟彰一眼。
孟彰想了想,又道“我担心的倒不是其他,只是”
“不论兴衰,最为艰难的,从来都是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一句话,才完全道破了世情。
孟彰低眉沉默一阵,才重新抬起眼来。
他看的似乎是眼前湖水里的银鱼,又似乎是天地四方用各种方式挣扎着的百姓。
“我能做的,不多。”
尤其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炼气境界的小道童罢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孟彰悠悠地低叹了一句。
声音完全落下的时候,孟彰的心神也全数收敛。一方与这月下湖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梦境铺开,将孟彰心神收入其中。
察觉到莲台上的孟彰已经沉入定境,湖中那条最为灵动的银鱼回身看了一眼诸位同族,尾巴用力地一甩,再次搅出一片小小的涟漪。
诸多银鱼齐齐往它看了过去。
那条银鱼一拍湖水,往白莲莲台的方向靠得更近。
湖中其他的银鱼几乎不做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凑得更近了些后,那银鱼率先跳出水面,鱼嘴对着天穹上的苍蓝阴月不住张合。
其他的银鱼也齐齐跃出湖面,对着天穹上的苍蓝阴月吞吐。
一次次跳起,一次次落下,一次次地对着苍蓝阴月吞吐。
到得苍蓝阴月向着山的另一边落去,那些银鱼的眼睛终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蓝。
精疲力尽的银鱼在湖中缓过一阵后,又狠狠地一甩尾巴,借着湖水反馈过来的力量向着孟彰坐的那莲台游过去。
数十数百尾银鱼齐齐游动,银光在湖水中晃动,耀眼得摄人。
只可惜,这月下湖里的一幕幕,却是无人得见。
靠近了莲台,以那尾最灵动的银鱼为首,诸多银鱼对着孟彰张开了鱼唇。
原本浅浅镀在银鱼眼中的薄蓝色泽一点点褪去。到得那薄蓝完全消失时候,一个个浅蓝色的水泡从打开的鱼唇中飞出,飘向孟彰。
水泡越过白莲莲台、宝伞、宝衣护持的层层清光,撞在孟彰的身上。
仍自紧闭着眼睛的孟彰神色越发缓和下来。
回身又看了孟彰一眼,显见地倦怠下来的银鱼一甩尾巴,沉入湖水深处消失不见。
待孟彰醒过来时候,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心神
比之早先更为牢固了些。
这发现让他联想到了某一次修行时候的异状。
如果说上一次,是孟彰浑身的精元越发凝炼精纯的话,那么这一次得到好处的,就是孟彰的心神力量。
而心神力量,又是神魂的力量。也就是说,这一次变化的,是孟彰的神魂。
垂眼细细体察过自身的变化以后,孟彰看向湖水深处的目光很有些复杂。
能增益阴灵神魂力量,乃至是补益阴灵神魂底蕴的,无一不是这阴世天地里的至宝。
若是银鱼的这种奇效传出去
孟彰才刚生出这样的念头,却也是怔愣一阵,一时失笑。
他魂体里的生机据说也是远胜其他阴灵,几乎能与阴世天地同呼吸
比起银鱼们来,他自己对其他阴世生灵的吸引力也没弱到那里去。
所以湖中银鱼们的这种奇效会不会传出去,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
倒是另有一点,孟彰忽然很是好奇。
那便是——湖中银鱼们能增益阴灵神魂底蕴的奇效,将这方修行阴域送给他的孟梧,到底知不知道?
孟彰琢磨了一阵,无声低笑。
不管孟梧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些银鱼都已经到了他的手上,绝无可能再给他还回去就是了。
孟彰从白莲莲台中走下来,又看了平静的湖水一眼,才径自出了这方修行阴域。
青萝仍旧领着人在等他。
在孟彰开始洗漱时候,整个帝都各处街巷,也都醒了过来。
烛火亮起的屋舍里,一个个小娘子、大娘子利索地打理过自己,用布巾挽住头发,最后又伸手去拿厨房灶头上放着的木篮。
掀开遮着木篮的布巾看过一眼,这些小娘子、大娘子们满意点头,各自拎着木篮走出了厨房。
“盛娘子,盛娘子”
“诶,来了!”
“章娘子,你还没有收拾好吗?”
“快了快了,宋娘子再等一等我,我就出来了”
“李大娘子,你呢?”
“我已经过来了,就在这里呢!”
呼朋引伴的招呼声中,诸位大娘子、小娘子们热热闹闹地拎着手里的篮子,往街头走去。
在这样的招呼声中,也有郎君压低了声音,问自己的婆娘“你真的也要去街上?”
“这还有假的?”那娘子瞥了他一眼,也伸手去拿她自己装着鲜花和瓜果的篮子,“你别担心我,只管去地里吧,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可是!”那郎君往左右快速看了两眼,一把拉住他的婆娘,凑到她耳边道,“那些闲话牵扯到各家贵人,若是那些个贵人不计较倒也罢了,一旦计较起来”
郎君脸色发苦。
“你可就要陷进去了的!”
那娘子反而很是平常,她机敏地往边上观察过一阵,回身凑到郎君身边,快速地说道“你且安心,那些贵人们不会在意的。”
“他们才不会将我们看在眼里。”她道,“他们真正看着的,是与他们一样隐在背后的贵人们。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不过是去凑个场子的罢了。”
娘子说得轻巧,但郎君的脸色却反而越发的愁苦了。
“虽然是这样,可若那些贵人一时心头不顺,有的是由头来折腾我们”
“婆娘啊,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怎么死的了么?”
娘子的脸色霎时暗沉下来,待少顷后,方才渐渐缓和过来。
她看定那关切地看着她的郎君“我没有忘记。但是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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