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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昼扯着嗓子咒骂着,眼前浮现出黄发僧那令人作呕的脸面。
云萍此时静静地看着被吸在了石门之上,仍在垂死挣扎的云昼,神情冷漠。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那么想进这扇门,那就别再出来了1
云萍眼神中透着一丝平日里极其罕见的狠厉。
程薇与受伤在地的秋怒萧引,见此突然变故,既惊又喜。
云昼艰难地转过了头看了一眼云萍,双手被依旧在向外移动打开的石门拉扯得越来越疼,他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地嘶声喊道:“你会下地狱的,你的儿子也会下地狱1
狰狞的鬼面铁罩在狂暴的强风吸力影响下,开始出现了裂痕,魔鬼的真实面孔呼之欲出。
忍受着疼痛的萧引,挣扎在地,眼见魔鬼即将被扯入地狱,一股心气瞬间提了起来,猛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柄深藏已久的红鞘匕首,使尽浑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拔腿奔向了那扇石门,自鞘中拔出,举起那把利刃便朝云昼最后的希望狠狠刺了下去。
锥心之痛传导至满身神经,云昼的瞳孔瞬息间放大,鬼面铁罩的裂痕不断放大至最终四分五裂,最后的遮掩飞散而开后,与他距离最近的萧引眼中,出现了一张丑陋而恐怖的脸,自左额角至右下巴斜刻着一道长长刀疤,五官绝望地扭曲着,眼神涣散的眼里仅仅剩下仇恨与恐惧。
那双手再也支撑不住,黑暗的生命,最终被门后的无边黑暗彻底吞噬。
众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石门开始了与此前相反的移动方向,竟然是重新闭合起来。
但是,并未彻底消失的惨呼声贯穿刺破着门内的寂寥黑幕,一掠寒影自黑色中突然窜出,如闪电一般令人猝不及防,直立在门前一直目睹着魔鬼被吞噬过程的云萍,原本已如释重负的身躯在逐渐疲软下来之时,竟被那抹寒影瞬间穿透。
剧烈刺痛过后,鲜红逐渐渗出云萍贴身的衣衫,沿着寸寸肌肤,滴嗒流下。
一柄墨黑色的尖锐匕首,没入了云萍的身后远处石壁内数分之深。
“娘1
石门已经关闭,萧引痛苦地呼喊着,再次拔腿冲向了母亲。
2
杯中的茶,温热而溢着淳怡甘香,点点散入心神。
身披铠甲头上却无铁盔的男子,轻拨盏盖抹去多余的茶沫,入口之茶的自然是最沁人心脾的清欢茗香。
宫晟安坐在中堂之上,即使眼前血腥气息浓重横行,但身下的交椅依然稳如泰山。
与品茗的平静素雅画面极其不相协调的,是堂下的四名被五花大绑的华服乡绅,所穿戴衣料极是矜贵,但浑身上下被鞭笞留下的血痕遍布,四人年近中年,在如此折磨之下根本难以忍受,已都是奄奄一息的虚弱窘迫之态。
“想清楚了吗?”
宫晟饮尽一盅香茗,嘴中的话是面对那群乡绅,眼光却盯着手中的杯盅,来回把玩端详。
四人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算清楚了吗?”
宫晟听四人久久不能答话,又再次发问道。
四人依旧沉默。
怒气横生,杯盅掷落,碎裂满地。
四人犹如惊弓之鸟,身躯开始激烈颤抖起来。
“一万两白银的军饷,十万石的粮食。”
宫晟并未离开交椅,而是俯低了身子,向前方四人探近,眼神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怒火,他的嘴中盘算着,心底也在盘算着。
“你们是给,还是不给!?”
面对将军的问话,战栗中的四人面面相觑,各自心中的算盘上下计算了数轮,彼此以眼神作了信息互通,然后不约而同地朝宫晟俯拜,嘴上哆嗦应道:“给!我们给1
宫晟神色一敛,身子向后重新靠坐在交椅上。
此时,紧闭的屋门突然爆声一响,竟被硬生生地踹踢而开。
门外的人,也是一个身披铠甲的军士,身形胖硕高大,一脸虬髯好不凶相。
气势跋扈的脚步跨过了门槛,直抵中堂,四个本已吓破了胆的豪绅眼见此人到来,瞬间犹如濒死之人得了一口米汤,立时如回光返照枯木逢春,满脸堆砌着习惯性的谄媚笑意,与摇尾乞怜的可怜求生之意渗透夹杂,有些恶心,更有些滑稽。
“令狐都尉,救我!救我1
四人四嘴,生怕落下了自己,此起彼伏地吆喝着呼喊着,好不热闹。
宫晟平静地看着来势汹汹一脸嚣张的令狐都尉,也不言语,拎起近旁茶座上的茶壶,再次给另外一个完好的茶盅满上。
“宫晟,你好大的胆子!敢踹上老子的地盘,打老子的人!?”
令狐都尉指着宫晟,怒不可遏。
宫晟不急不慢地再次喝下一盅香茗,放下茶杯后,依然稳坐如磐。
他盯着令狐都尉,不急不徐道:“令狐贲,你在说什么?”
令狐贲有些愕然,但依然迅速恢复了跋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老子和你说:宫晟,你好大的胆子!敢踹上老子的地盘,打老子的人!?”
宫晟淡淡一笑,故作疑惑道:“令狐贲,天下之大莫非帝土,天下百姓莫非帝民,你一个小小的宁州都尉,竟敢说这群乡绅是你的人?”
令狐贲一时语窒,转念想了想,反而气势更盛道:“宫晟,你可知道我是谁?”
宫晟听着令狐贲这个稍显奇怪的问题,却并不感到奇怪,淡然应道:“我知道。”
令狐贲接着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该知道他们是谁1
言语间,令狐贲的手指指向膝下祈求庇护的四人。
一抹森冷笑意浮上了宫晟的脸上,他看着眼前那个不知敬畏也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再次淡淡说了一句:“那你知道,我是谁?”
令狐贲神色一凝,再次语塞。
宫晟瞪着令狐贲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他先是缓缓直立起身,然后猛地从腰间刀鞘拔出那柄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长刀,寒光乍现,刀气呼啸,中堂侧上一把座椅顿时四分五裂,散成满地木碎。
“我乃当朝一品军侯,领太后懿旨,奉命领军出征陇西平贼,今西厥胡骑作乱屠劫甘州,我就地募粮以充军备,大敌当前,谁敢拦我,谁就要死1
宫晟字字铿锵,完全没有了此前的平静淡然。
令狐贲一时也被宫晟的气势慑得有些心慌,但多年来以背后家族门阀势力作为支撑,积累下来的假虎之威,依然在此关键时刻给他持续注入着鸡血,他挺直了腰板,朝宫晟大步踏前,与宫晟仅仅相隔半米之距离,同样直直盯着宫晟,双目圆睁凶相毕现道:“我令狐门族盘亘陇西一百余年,即使是长平王萧重立军陇西二十载,也没敢在我令狐氏的地盘上这般放肆,你算老几?”
咬牙切齿间,寒气同样逼人。
四名乡绅此时也似是被重新注入心气,腰杆子也不禁挺直了起来。‘
宫晟的眼睛里,是令狐贲那副桀骜不驯的面目可憎,四目相对僵持了片刻,宫晟便低首苦笑数声。
令狐贲认为宫晟已然气弱,得意之色渐渐浮现。
苦笑忽然凝住,杀意涌上心间。
宫晟的手快如闪电,一把闪出拎住了令狐贲的衣领,紧接着便是气劲上下翻涌,令狐贲肥硕的身子竟似是浮萍一般轻盈,先是朝半空被猛力提起,继而朝地面上横身摔下,令狐贲整个人被重重摔打在地,土瓷地面顿呈横七竖八的裂痕。
腰背剧痛之下,令狐贲只觉体内骨骼已不知碎裂了多少根,喉咙之内一股腥红涌起,但还没来得及真正反应过来,寒气透天的一把铁刀便刀尖朝下,直直插在了脸畔,刃口对准了自己,杀意扑鼻而来,惊乱了他的三魂七魄。
宫晟把着那刀,单膝跪地,冷冷瞪着那人,重复着那句话。
“谁敢拦我,谁就要死1
令狐贲平日里习惯了的横行无忌,此时都已粉碎成一地细末。
宁州都尉开始瑟瑟发抖,乡绅也唯有再次跟着开始瑟瑟发抖。
局势似乎已定。
但也只是似乎。
一把冷梭自屋门外御着劲道飞入,宫晟脸色一沉,迎起长刀格挡,梭尖遇到刀面,竟然激荡起一圈气弧散去,宫晟也被那梭迫得后退了几步。
“宫侯的刀,何时要指着自己人了?”
男声扬起,紧接着便是一人迈步进入中堂。
来人剑眉鹰目,轮廓分明。
“司空亦,你也是要来拦着本将募粮迎敌吗?”
宫晟瞪视着司空亦,怒意随之加重了几分。
司空亦并未正面迎着宫晟的怒气,而是低首看了一眼在地上已是被吓破了胆的五个无能软弱之人,轻蔑一笑摇了摇头。
“宫侯募粮可以,杀人可是不行。”
“西厥铁骑已经洗劫了甘州,战机不可拖延,陇西三州之地绝不可以落入铁罕连莫的手上。此五人一再阻拦本侯,此为贻误军机的大罪,该杀1
“贻误军机的这顶帽子太大,这五人戴不起。”
“陇西三州此时可产粮的军田民田,十之七八已被这四人瓜分侵占,他们敢如此肆意妄为,背后更是有这令狐门阀一再支持。此时前线告急,后方募粮不足,军士们如何打仗,他们有粮不交,不是贻误战机是什么?”
宫晟的喝问义正言辞,不容否认。
司空亦敛神正色,双手负背道:“令狐家的家主令狐真,已经命人押送五万石粮食,此时正在去往宁州大营的路上。”
宫晟扫视了一遍地上的如蛆虫一般的五个人,怒色不改道:“即使粮到,他们也得死。”
五人听着那冷彻魂骨的死亡威胁,神经万分紧张。
司空亦不解地看向宫晟,问道:“你为何必须对他们赶尽杀绝!?”
宫晟正色道:“令狐家族在陇西之地横行霸道多年,此四人更是令狐家族在外的假把子,陇西百姓早就恨透了他们,现在陇西大难临头,长平军叛逆被灭,西厥铁骑肆虐在外,我们要凭借除了是兵和粮,更要凭借的是陇西的民心,只有上下一致对外迎敌,才有取胜之机。不杀他们,难以安百姓之心。”
司空亦听着这番解释,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冷冽笑意浮起,一柄断离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司空亦的手中。
刀风一阵横扫,四名乡绅已是呜呼倒地陷入血泊。
宫晟看着四个死人,神情依然无所变化。
“他们可以死,他,不可以死。”
司空亦指着令狐贲,漠然道。
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沉之意掠过了宫晟的神色间,他自然清楚司空亦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简单的同意,绝对不在宫晟的计划之内。
“要想他不死,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长平军活下来的那批战俘,交给我来处置。”
“他们是叛逆之贼。理应押回长京交由太后发落。”
“令狐贲带头阻碍我军募粮应敌,本侯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是西厥细作,外通胡敌误我军机。按太后手谕,本侯可以先斩后奏1
司空亦看着宫晟那冷峻苛刻的神情,忍不住上前了数步,盯着宫晟的眼中同样逐渐焕发出盎然怒色,他的语调明显变得有些高亢:“令狐贲不能死,这同样是太后的意思。”
宫晟冷笑一声,不再言语,而是扬刀落下,尺寸之距便要结束了令狐贲的命。
“好!我答应你1
司空亦及时喝道。
刀刃落势应声而止。
宫晟抽刀回鞘,嘴角轻轻一扬。
局势已定,宫晟便要朝堂外走去,离开这已染血腥之地。
在与司空亦擦肩而过的瞬间,宫晟停下了片刻,他转过头看了地上痛苦呻吟的令狐贲一眼,然后望向司空亦,冷声一问:“今日,本侯可以退。可懿武朝的天下还能退到何时?”
司空亦依旧冷漠。
宫晟再也没有停顿,径自朝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眼见魔鬼终于离开,令狐贲才敢疼痛无助地朝司空亦喊道:“姐夫,姐夫,快来救我1
司空亦一脸漠然地看了一眼这个废柴,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大营之外,陇西的夜,月明星希
宫晟骑在马上,身后亲随十数骑,他望着数十名头顶白缨铁盔,伤势未愈的长平军士兵彼此搀扶,逐渐消失在夜色之内,始终紧绷的神情终于难得放松下来。
感受着陇西愈渐寒冷的秋风,宫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柄灵赤剑。
通体赤红的剑身之上,隐然铭刻了一排细小的字迹。
“陛下大难,陇西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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