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吉红婶的由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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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封有才到家里扛了把锄头，一路晃晃悠悠地，哼着小曲，准备往田地里去。</p>

这时，两名队员从后面跟了上去，一阵忙着热情递烟，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因为按队长定下的方案：晚上封有才不仅有引水的优先权，而且自家田地灌满后，还有权决定先分给谁家的田地。</p>

真是有权必有利！封有才没想到还有这点好处，心里痛快，嘴上虽拒绝，但手里还是不客气地接了递过来的烟。</p>

对于封有才来说，到田间地头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检查水渠，然后挖个口子，把水流往自家的田地里引，先灌满自家的田地再说。于是，他一到地方便是一阵忙和，把水引到自家的田地后，才坐下来休息。</p>

无聊之际，封有才突然想到：“封敬安之前想要一起来的，我不肯，这家伙平时有些滑头，怕是不会就此罢休！”</p>

正想着，封有才抬头看了十三叔的坟墓一眼，突然又有了主意，于是他坐到十三叔坟前，有事没事便抽起烟来。他不想让封敬安因为知道有他在，便壮着胆死皮赖脸地前来分水。若是封敬安真的敢来，看到十三叔坟前有人在抽烟，正好吓他个半死。</p>

“十三叔鬼魂现身，坐在坟前抽烟”这一故事是他封有才编的，虽说封英卓、封国宏以及队长封永元都说看到有人坐在十三叔坟前抽烟，但他始终认为：“那不过是他们以讹传讹，借此吓唬那些想半夜来偷水的人，同时也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胆大而已。”</p>

“再说，十三叔是同族中人，算来也是自己的长辈，平时性子温和，待晚辈也挺慈祥的，就算他的鬼魂现身，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有什么好怕的？”封有才又想。</p>

……</p>

“有才啊，给老叔来一根烟！”迷迷糊糊中，封有才似乎听到有人找他要烟抽，便从口袋掏出一包烟来，伸手递了过去：“诺，自己拿一根，我再睡一会儿。”</p>

那人打火点了烟，便坐在一旁吞云吐雾，一副很享受的样子。</p>

封有才在睡梦中一激凌，突然醒了，猛地坐起，揉了揉眼睛：此时坐在身旁抽烟的人，不是十三叔还有谁？</p>

也是封有才胆大，一见是十三叔，并没有落荒而逃，反而笑着问候道：“原来是老十三叔啊，您烟抽完了？”“是啊，这几天晚上抽得勤，很快就没了。”十三叔叹了口气，又道，“明早你回去跟我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多烧一些给我。”说着，不小心又让烟给呛了，一阵猛咳。</p>

封有才便劝道：“抽烟有害健康！您老年纪大了，少抽点为好。再说这东西也很费钱，给家里造成不小的经济负担，能不抽就别抽。”“也就再抽个十来天！七七四十九，届时我也该到阴曹地府报到了，去了那里，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十三叔回道。</p>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是您老耍永元和国宏的吧？”封有才问道。十三叔笑了笑：“那是我跟他们闹着玩的，他们想抓住我，我就逗逗他们。”</p>

“那您老不会也是跟我闹着玩的吧？”封有才又问道。十三叔正色道：“这怎会呢？叔是看你人长得机灵，胆子又大，比我那中看不中用的大孙子强多了，所以我才愿意出来跟你说说话。”</p>

于是，一老一少，一人一鬼，三更半夜，坐在坟前畅聊起来。</p>

聊着聊着，一只蚊子“嗡嗡嗡”落在了封有才的脸上，他扬起手掌，猛地一拍。蚊子没拍到，但他这一掌却把自己拍疼了，也把自己拍醒了。</p>

封有才回想刚才梦中的景情，不由哑然失笑：“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怎么还做了一个梦中梦！”于是起身走到十三叔的墓碑前，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老十三叔啊，我知道您刚才托梦给我了，你交代的事，我回去后一定会跟您的家人说的。”</p>

天亮后回到村里，封有才先跟十三叔的家人说了“十三叔托梦想要烟”的事来。</p>

但十三叔的家人不信：“哪有这等荒唐事，还把梦当真的了？”封有才听了不悦，便撂下一句话：“信不信由你们，反正老十三叔托我的话我带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转身就走。</p>

这下十三叔的家人不信也没办法了，该干嘛还得干嘛，否则被封有才说出去不好听，甚至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p>

……</p>

昨晚自家的田地灌满了，又可以连续好几天不愁缺水的事，第二天晚上封有才自然就不再报名了。况且，他若再去争名额，其他人肯定有意见。</p>

我家也是第十二生产队的，封有才与我父亲关系较好，昨晚他把多余的水引了一大部分到我家的田地，所以我父亲也可以几天不愁田地里缺水。</p>

晚饭后，封有才和另两位邻居到我家闲聊，一番谈天说地，难免又说到十三叔鬼魂现身之事。</p>

我在一旁听着，不禁好奇问道：“有才叔，你见到老十三叔时，不觉得害怕吗？”“那有什么好怕的，老十三叔是自己人，又不会害人。”封有才笑着回道。</p>

“那如果遇见的是别人，那种会害人的呢？”我又问道。封有才想了想，若有其事地说道：“你想一下，人活着，有灵魂有身体，死了，尸体就会变成一堆臭肉，然后烂掉，灵魂就没有身体可依附，就像老虎，活着才会咬人，死了再凶也是死老虎。那你说，是有身体的人厉害，还是没身体的鬼厉害？”</p>

“那当然是人厉害！”我道。封有才又解释道：“所以嘛，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不过，人在明处，鬼在暗处，鬼若想害人，防不胜防。你若阳气足，鬼害不了你，你若阳气不足，碰见想害你的鬼就麻烦了，甚至会上你的身。当然，还有些厉鬼，很凶，或怨气十足，那就很危险了！”</p>

或许是怕讲多了有关鬼的事，会吓着我这等小屁孩，封有才转而又道：“其实，有时候鬼会害人，人也会害人，人的坏心眼比鬼还多！”“人害人，不是有公安管吗？”我问。</p>

封有才摇摇手：“等公安来管，那就已经晚了！不过，我说的是另外一种害人，比如我们村的‘吉红婶’，村里都没人敢亲近她，除了她自己的亲戚，也没人敢上她的家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