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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剪子巷,周家。

周淑晴三小只回来了,打开门,竟然没有看到大黄它们。

而院里此时却异常热闹。

旺财它们时不时地叫几声,显得有些迫切的样子。

三小只很好奇,赶紧跑进来。

“大哥,这是杀猪?”

可不咋地,周济民已经把一头大野猪的毛给部刮干净了,正准备一刀分两半呢。

还别说,没有空间帮忙,他在现实杀猪,着实很费力。

不过,都还好,在他可控范围内。

小金鱼蹲在一旁,正帮忙清理地上的猪毛呢。

“回来了?赶紧放下书包过来帮忙,去洗几个簸箕来装肉。”

回头的周济民,扫了一眼,便吩咐道。

而三小只刚消失在他们各自的房间时,丁秋楠也回来了。

于是,家里更加热闹了。

杀猪宴里的每道菜,只要配菜和调料足够,那么都会非常好吃。

像大肥肠、猪肝、猪红等之类的菜,是重口味。

没有去腥的生姜、料酒等配料的话,那确实难以下咽。

但家里可不缺这些,菜窖里还分门别类,摆放了不少这样的配料呢。

夕阳西下,迎着最后一抹晚霞,杀猪宴开席了。

但同时,门口也来人了。

旺财去开门了,看到是老杨和几个陌生人,冲老杨摇尾巴,而警惕地朝其他人叫了几声。

明显,它感觉到了另外几人的恶意。

这是来者不善!

“领导,这是他家的狗,很聪明的。”

大领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跟着老杨往里面走去。

还没走几步,苏茹芸和丁秋楠便迎了出来,却是不见周济民。

“丁秋楠,周济民呢?”

老杨板着脸,冷声询问,这也算是提醒。

但旺财却突然朝老杨喊了好几声,大黄、黑妞它们也跑出来,一起狂吠。

大家都愣住了,丁秋楠赶紧轰走它们,老杨却面上挂不住,脸都黑了。

“杨伯伯,你们快请进。”

丁秋楠硬着头皮,把老杨他们请进去了。

然后便看到周济民悠闲自在地吃着饭呢。

杨厂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家伙,大家找了你一下午,你就坐在家里吃饭?

“哟,这是有客人来了呀?就是不知道是恶客还是贵客呢?”

听到周济民还张口讥讽,老杨更生气了。

但那个大领导却突然笑了。

“你就是周济民?”

“明知故问!”

周济民翻了个白眼,丁秋楠她们都吓了一跳,他今天是吃枪药了?

“为什么今天不在岗位上?”

“某些人不在办公室,所以我跟江科长请假了。”

老杨顿时一阵尴尬,指桑骂槐呢。

大领导依旧微笑,看不出喜怒。

“听说你要把工资还给汽车公司?”

“这位领导同志,有话就直说,不要跟审问犯人似的。”

夹了一块猪大肠,周济民一边吃一边道:

“是贵客就坐下来吃饭,不是的话,请出门右转,我这里不欢迎恶客。”

“如果我都不是呢?”大领导笑眯眯的,周济民却根本懒得解释。

下一句,却让大领导差点绷不住了。

“我没有这么大岁数的长辈,这屋里,除了我丈母娘以外,要么是我妻子要么是我弟弟妹妹,您几位不是客人,难道您是我远房亲戚?”

好家伙,老杨直呼好家伙,这周济民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刚了。

四小只没心没肺地吃着吃,她们很听大哥的话,再说了她们也插嘴不上。

丁秋楠和苏茹芸却是听得胆战心惊,连忙陪笑脸,请大领导和老杨他们坐下来。

深吸一口气的大领导,坐在周济民对面,拿起碗快就吃了起来。

就这么短暂的交锋,他知道周济民不是傻子,同时也不是易于之辈。

所以,客气干嘛?

当自己是贵客得了,没必要纠结,也不需要争辩。

老杨也没办法,跟着坐下一起吃了起来。

在奇怪无比的气氛中,晚饭又继续了。

大领导时不时地夸赞肥肠做的好吃,询问是谁做的。

被告知是周济民后,又不说话了。

等吃过晚饭后,丁秋楠她们把碗快收拾干净,端上茶水,然后离开了。

客厅里,周济民喝着茶,就是不开口。

他不急!

反正他拖得起,对方拖不起!

大领导也不开口,只不过老杨开口了。

问责已经没了作用,所以老杨直接是以命令的口吻说话。

就是要让周济民服从安排,前往东北汽车工厂出差。

“不去!”

周济民回了两个字,老杨一阵气急。

还想继续说话,便看到周济民拿出一张纸:

“这是我的辞职信,杨厂长,你的信任值在我这里归零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如果再开口劝我,那么你就是恶客,恶客的话请自行离去。”

嘎!

杨厂长差点没被气死,可他真不敢发火。

也不敢接那封辞职信!

大领导也看出来了,老杨这是被拿捏了呀。

啧啧,恃宠而骄,这可要不得。

想当年,他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跟他闹?周济民你小子还嫩了点。

“是不是以为辞职了,我们就不能命令你了?”

“我一个小老百姓,还不敢不听,但这里距离南海也就是几公里的距离而已,我还不信了,你们能拦住我不成?”

“小老百姓?你现在可是轧钢厂的工人。”

“这是辞职信,而且我在春节后就提出辞职了,要不是老杨拦着,我早就辞职了。”

周济民撇撇嘴,继续说道:

“就算我还是轧钢厂的工人,那我也只是轧钢厂的工人。而且那家汽车公司,简直蛮不讲理。”

“当初说好了不会让我去东北,现在可倒好,见我软硬不吃,直接拿上面的命令压我?”

“嘿,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就算研发什么原子弹,也没那个姓陆的那么大架子吧?”

见他怨气不小,大领导反倒是笑了。

“难不成你还能参与研发原子弹不成?”

切!

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就算有,也不会参与进去的。

不屑地冷笑一声,便继续喝茶了。

大领导也明白了,说他已经把陆纪一臭骂了一顿,你就别生气了,去东北出差一个月,很快也就回来了。

都订婚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没点大人的样子,怎么做你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几天后,南剪子巷,周家。

四小只哭得稀里哗啦的,丁秋楠也抹着眼泪,提着行李箱的周济民,满脸无奈。

他又不是去赴死或者一去不回了,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好了,你们都别哭了,赶紧回去吧,我只是出差一个月而已。”

“楠楠,照顾好家里,钱放在哪你知道,缺什么记得去买。”

“小晴,帮你嫂子看好家里,照顾好弟弟妹妹。”

“老三老四,我出差的时候,你们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记得遇事不要冲动,多听你们嫂子和二姐的话,听到没有?”

“小金鱼,在家乖乖的,照顾好你的小侄女,可不能让她受委屈了。还有,家里的老母鸡和兔子,也要照顾好,听到没有?”

不说话都这样了,他这么一说,丁秋楠和四小只哭得更厉害了。

连丈母娘也凑热闹,抹着眼泪。

还好老丈人明事理,示意让周济民先走,他会处理剩下的事。

看了看她们一眼,周济民狠心咬牙转身,坐上了汽车。

丁秋楠再也忍不住,突然跑过来,抱住了他。

然后很快放开,泪眼朦胧,“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你。”

“嗯,回去吧。”

也就是陈秘书开车,换做是其他人,恐怕这会儿已经不耐烦了。

再这么耽搁的话,火车都走了。

回头看着丁秋楠她们慢慢变小,转弯之后,更是看不到了,周济民心里空落落的。

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大领导说的话。

他自己一个人,确实无所谓,想干嘛干嘛。

但他还有弟弟妹妹,得替他们以后考虑。

再加上老杨的劝说,表示他以后考上大学了,轧钢厂还会替他保留职位,工资照领。

工资什么的,周济民无所谓。

可问题是,没有明面上的收入来源,他凭什么养活一大家子?更别说还有五只大狗了,这些都是吃粮大户。

所以,他不得不妥协了。

然鹅,即便如此,大领导也没说去东北那边干嘛。

直到,周济民挤上火车,看到对面下铺坐着的孟潇行时,才大概明白了。

东北汽车公司,这是想搞一个大动静:研发属于我们自己的发动机!

孟潇行是汽车技术人才,被周济民和老梁挖到轧钢厂之后,就是负责大卡车队的刹车片、安保护等方面的技术研发。

没想到,他也同样被抽调了。

看来汽车公司那边肯定跟轧钢厂做了什么交易,要不然,怎么可能愿意把他和孟潇行一起调走?

而且两家都一样,家里没有大人,但孩子很多的家庭。

跟老孟聊了一会儿,周济民也大概清楚了,陆纪一和刘建明遮遮掩掩的项目,肯定就是发动机研发项目了。

也只有这个项目,才会让陆纪一他们如此保密的。

就是不知道陆纪一他们是有什么依仗,居然敢打发动机的主意?

众所周知,传统的燃油车有三大零部件,分别是发动机、变速器和底盘。

两年前,东北汽车工这边,就生产出了国内第一台解放牌卡车。

最近两年,还有东风牌轿车和红旗高档轿车。

但这些汽车都有两大致命问题:产品单一和质量问题。

前面一个就不说了,计划经济时代,这是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是后面这个质量问题,就真的非常致命了。

像红旗这样的高级轿车,因为没有专门的技术研究团队,只能依靠不计成本、手工作坊式进行生产,中途抛锚的质量问题屡见不鲜。

这些问题不解决,汽车行业就发展不了。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三大配件相匹配的产业链,所以,这不是仅仅一家汽车公司,就能搞定的。

能生产出合格优质的发动机配件的配套企业,这些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望着不停往后走的窗外风景,周济民陷入了沉思当中。

此行去东北,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对面的孟潇行,却突然聊起了四合院的事。

“你说贾张氏回来了?”周济民皱眉,这不科学啊!

然后孟潇行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周济民顿时冷笑连连:

“我猜贾张氏肯定是假疯,而不是真的疯了。”

疯不疯的,孟潇行也不想知道,只要不招惹他家,他就懒得搭理。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火车站,陆纪一和刘建明两人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周济民和孟潇行几人走出来,顿时脸上绽放了笑容,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周同志,孟同志,感谢你们的到来,欢迎欢迎,走,我们先送你们回招待所。”

程,周济民都很敷衍,显然还有气。

但刘建明他们权当没看到,来都来了,他们也不怕周济民跑了。

孟潇行则是受宠若惊,因为他还看到了汽车公司的二把手也来了。

估计一把手有重要的事要忙,所以派了二把手和三把手过来迎接,算是非常给周济民面子了。

敷衍过后,周济民随行上了车,却不跟陆纪一他们同车,而是选择跟技术员坐一块,还坐在副驾驶眯眼睡觉去了。

迷迷湖湖间,来到了一处工厂,很大的工厂。

作为共和国长子,东北此时的工业开发,确实居国之冠。

工业人才基本上都集中在东北这一块上面了。

偌大的工厂,放眼看去,是车间。

里面有很多工人,正在卖力干活呢。

而且,他还看了几个老毛子,估计是在这边安家了,不愿意回北方毛国了吧。

诚然,东北也很冷,但不如毛国那边的零下三四十度那么恐怖。

并且,在东北安家,待得时间长了,当然更喜欢这边了。

其他且不说,东北这边的美食,就比毛国那边要多得多。

把周济民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安排好之后,陆纪一又领着他们去看了看工作车间,然后就是中午的欢迎宴席。

这宴席也挺讲究的,是大师傅做的小灶。

一把手在开席前姗姗来迟,表示了歉意,自罚一杯。

周济民没让,说不搞这一套,下午就可以进入工作状态了,没必要喝酒。

如果真需要喝酒,那么等离开的时候,再喝庆功酒。

汽车公司的领导们,哈哈一笑,眼神闪烁,显然是打什么鬼主意。

东北,汽车公司。

吃过中午的欢迎午饭后,周济民便跟着去开会了。

会议室里,刘建明开口没多久,便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没有急着发言,而是看看其他人怎么说。

谁知道,轧钢厂这边的没人开口,似乎都以他为尊。

其他几个厂抽调过来的技术员,则是纷纷发表了言论。

斥责刘建明他们这群人不懂装懂,劳民伤财。

自主研发的发动机,能开吗?

简直不知所谓!

毛国的技术员刚走,我们国内都还没学会怎么走路,就想跑了?

做白日梦也该讲究实际吧?

反正就是一番臭骂,指责刘建明他们不脚踏实地。

但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实质性建议,或者询问清楚具体情况。

刘建明也不生气,毕竟这个项目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是陆纪一提出来的。

前者只是技术部长,提供技术可行性支持,做决定的还是领导。

汽车公司的三位领导人,一个个都没说话。

周济民不想听这些,但也知道这不是他的地盘,所以假装听着,实际上,神游天外。

也不知道他们讨论了多久,做得屁股疼的他,突然察觉到了刘建明的目光,不由愣了愣。

看我干嘛?

但刘建明却开口问了,“周工,您是轧钢厂出了名的天才少年,不知道您对我们刚才讨论的观点,有什么看法呢?”

“我没有什么看法,我不知道贵公司到底掌握了哪些技术,也不清楚贵公司到底有多少下属的配件企业,您让我有什么看法?我又能有什么看法?忽悠您打造一个空中楼阁吗?”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出来。

其他好几个厂的技术员,都忍不住大笑。

赶紧周济民这个小年轻,真不错,骂人都不吐脏字。

陆纪一他们却老神在在,不怒也不急。

接着,便听到刘建明开口简单陈述了一下汽车公司拥有的资源优势。

还别说,汽车大部分配件,特别是钢铁等金属材料部分,他们基本上都能提供到合格的产品。

至于橡胶轮胎、塑料等其他材料,只需要采购了。

周济民闻言,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汽车发动机技术有很多种类型,贵公司是打算研发才有发动机还是涡轮增压的呢?是单涡轮增压还是双涡轮增压?还是说你们打算研发涡轮直喷发动机?”

“还有,涡轮机壳体、压气机壳体、中间壳体、涡轮、泵轮、浮动轴承、排气旁通阀和执行器等,这些配件你们是打算人工生产还是机器生产?如何保证质量问题?如果汽车半路抛锚了,怎么办?”

.......

一连串的技术问题,直接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发动机技术涉及的领域太广泛了。

光是一个活塞,可能都要了汽车的老命。

而国内现在基本上还是靠那些七级、八级工匠来生产这些工具。

机器生产?

讲真的,机器比人还贵呢,买不起!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各种各样的技术问题,就随之而来了。

陆纪一两眼放光,刘建明却冷汗涔涔,这发动机不好搞啊。

“周工,如果我们打算由工人制造这些零配件,您觉得可以吗?”

周济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合着他刚才都白说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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