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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老爹舅子家门庭紧闭。他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时下正是收稻子的季节,秀才老爹估摸着一家子可能是下地干农活去了,便朝田地间寻去。
两山合抱着黄沉沉的一坝稻田,一条小河将田野分成南北两半。已收割完的田地七零八落地嵌在金黄色的地毯中,露出成排成行的禾谷脑;黑灰色的田土裂痕嶙峋,烈日下稻草垛一束束簇立田间,远看像极了站立军姿的士兵。
秀才老爹走在田埂上,朝他舅子的田地走去,惊起成群的蝗虫和螳螂向稻田深处逃窜,一窝一窝的麻雀仓惶腾空飞起。弯腰垂在田埂上的稻子被他的双脚拨动得左右摇晃。看到远处稻田里熟悉的人影,秀才老爹便大声叫唤起他舅子的小名来。
只见一人直起腰向这边望来,便高声叫到:“姐夫,这大热的天,你咋来了?”
稻田里会面,秀才老爹讲明事情经过和来意,舅子一家便急急忙忙收拾准备回家。
他舅子的儿媳妇抱过孩子,放倒一束稻草坐下,背过身去,把她那鼓胀得难受的**喂到孩子嘴里,立马孩子就不再哭闹,呼呲呼呲吸吮起来。
回到舅子家里,秀才老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跟他舅子商量,将孩子交给他舅子儿媳妇照顾,等孩子脱奶大了再领回杨家寨去。舅子一家很是同意,也愿意帮这个忙。
闲聊中,舅子说:“姐夫,前些天我去了趟县城,听人说共产党就要打到我们这了,我们这很快也要解放了。”
“好呀,好呀,他们真的打回来了,打回来好呀,这样我们就有个盼头了。想当年他们路过我们这里被老蒋追得到处跑,现在到处逃的该轮到老蒋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哦。”秀才老爹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我听说他们还要搞土改,分田地呢,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这些买来的地分了?”秀才老爹舅子吸口土烟,沉思着问道。
“你我才有多少地呀?算不得土豪劣绅,不用担心。你我虽有些田产,那都是省吃俭用赞下的家业。共产党不会为难我们的。再说当年红军经过,我们还资助他们钱粮呢!再不济也不会恩将仇报吧!”秀才老爹不以为然说道。
“不说这些了,我们这些农民也搞不懂。这娃叫个啥名呢?你有文化,取个名吧!”秀才舅子在椅子角磕磕烟斗说道。
“时下秋高气爽,他们这代是杨家家族中的“应”字辈,我看就叫杨应高吧,愿这孩子将来高洁如云,展翅高飞,别像他爹那样混账就行。”
吃过午饭,秀才老爹的舅子叫上儿子跟着他姐夫一行三人向吴家沟而去,准备帮衬杨祖旺下葬白香。虽说秀才老爹没有认这个臭名远扬的儿媳妇,但她毕竟给杨家续了香火,按理还是得埋进杨家祖坟的。一路上几人商量着接下来办理丧事的细枝末节和分工,走得是火急火燎,一刻也没有停步。
可谁曾想,杨祖旺早已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拆了四块门板,把仅有的被褥铺盖都给白香裹了身,一起埋了进去。他静悄悄地做完这一切,一把火点了这栋让他多少有点留恋的木屋。当吴家沟的人发现房子着火,敲盆打锣地来救火时,已经晚了,大火冲天,火势蔓延开来,噼里啪啦炸响的火焰,像是在咆哮、诉说她的屈辱和不满。
杨祖旺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从此再也没有回过苗疆来。有人说他去了南洋;也有人说他跟寡妇跑了;更有人说他上山当了土匪……对他的各种猜测、各种说法在乡间流传,一时间他成了吴家沟跟杨家寨那些长舌妇的闲谈佳话。
转眼间两年过去,这里真的解放了。地主跟富农的土地被分派给了佃农和雇农。秀才老爹跟他舅子被评成中农,因此,土地不出不进。
杨应高三岁那年,秀才老爹把他接回了杨家寨。从此爷孙俩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在家烧火做饭,杨应高都围着秀才老爹转。后来寨里的学堂在政府的支持下重建,秀才老爹又回学堂教书了。
杨应高小时候跟寨里的小孩玩不来,那些调皮的孩子也许是听了大人的议论,就给他取了个“骚蛋白毛仔”的外号,还时常拿他爸妈的丑事取笑他。渐渐地他变得内向起来,但读书很是认真,正因如此,后来才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回到县教育局工作。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疯子杨应高趁赵老八跟赵福光熟睡之际悄悄绑了他俩手脚,划开火镰引燃一堆杂草,捏着草把就朝赵老八衣裤点去。火焰上身的赵老八顿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被人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只觉背部火苗四起,皮肤火辣辣的阵阵刺痛。他嗷嗷直叫满地打滚,企图滚灭火苗,可火苗依然熊熊窜起,烧得他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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