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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句官家,后一句万贵妃。
直把雎宁脑子搅成了一锅粥,不过她眼神好,一眼就瞅见盖在自个儿身上的那套被褥——依然是先前在延福宫盖那一套。
所以,她还在延福宫。
她还成了万贵妃的令侍?
先前还是默默无闻的掌灯,现下就摇身一变成了从五品的令侍,这样的跨越不得不让雎宁瞠目。
但瞠目之后,便是杳杳往下沉的心,雎宁攥紧拳,“我,嬢嬢……的遗体找到了?”
但凡带个脑子的,依照目下的境况都能想得出来一二,安凨因而不觉诧异,圆圆的眼睛里更泛出一点轻快,“找着了,是南宫令窃走了嬢嬢的遗体。”
所以不是爹爹?
雎宁刚松一口气,却陡然反应过来安凨所谓的南宫令——南桐?
那不便是李瞾所为?
但,目下自己遗体被盗,会有东窗被揭的可能,到时候不止会惹得民生沸议,也会动荡国祚,这根本有悖于李瞾向来求稳的性儿。
除非……
雎宁忍着喉咙间的痒意,“南宫令窃嬢嬢遗体作甚么?”
安凨摇头,“谁晓得。”
安凨正扒着雎宁的衣裳却停了下来,俩眼睛滴溜溜一转,将四下里张望尽了,方才凑近了雎宁的耳朵,悄声道:“都传说是因嬢嬢死得蹊跷,南宫令想将嬢嬢的遗体窃出宫叫……查呢。”
安凨囫囵的一句,正正同先前雎宁听壁角的那句‘官家下旨彻查章家’不谋而合。
也正正同她猜想的不谋而合。
雎宁却觉五雷轰顶一般,想也没想捂着胸口就要下床,直把一壁儿的安凨看得嗳嗳叫唤,“令侍,您要作甚么?”
“我——”
雎宁对上安凨闪闪发光的圆眼睛,倏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发凉的指尖握紧被沿,雎宁滚了滚发涩的喉咙,“我想去谢一谢贵妃娘子,要不是怹,我哪能这般一二再而三的死里逃生。”
安凨却笑,“娘子早料到令侍您要去谢怹了,遂早下了吩咐,让您伤好了再去谢怹。”
对于这话,雎宁只是懒懒施了个笑,随口问了句,“那南宫令……怎么处置的?”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处置?”
安凨迎上雎宁惊骇的眼,一张檀口悠悠一撇,“令侍您不知道,昨个儿找到您时,金水门正正找到了投河自戕的南宫令,她身旁正正是嬢嬢的遗体。”
前些时候还冲自个儿笑的人陡的没了,要说不恍惚是假的,但论到伤情,主仆间经年的那些情谊早在南桐下毒时就烟消云散了。
遂雎宁听到这话,沉默了会儿,便满心肝的担忧起爹爹他们。
毕竟南桐那样识时务的人儿,宁肯留了青山等柴烧,也绝不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所以,南桐的死,不止是李瞾兔死狗烹,更是李瞾栽赃爹爹的手段,一如自个儿的死,全都是为了拔除爹爹,拔除他们全家的手段。
但为什么。
雎宁想问一句为什么?
曾经那么为了李瞾上刀山,蹈火海的爹爹,那么赤胆忠心的爹爹,李瞾为什么要这么百般戒备他。
真真只是多疑么?
纵然是多疑,但这么些年了,自己也安分守己的做着圣人,怎么就突然发难非要毒死自己?
未必是有人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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