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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
车马顺着道径飞速前行,霜雪被片片碾碎,翻飞。
南天境作为南域的中心区域,却因为断了两座桥梁的缘故,出入极为依赖通往中郢的那条道路,因为变故他们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但……
水已经浑浊了,等不到它清澈的那一刻,能做的便只有武力一途。
日月斗转,白衣少女行踪不定,时而随身剑气,掀开白雪三千里,时而于轩禅身侧盘坐,吐故纳新,一身无色白的布料越加得轻薄融雪,三千青丝散乱,水墨色的瞳眸似是点缀了星光,性子越加得沉稳,聆听着天地的教诲,气质出尘。
天南阁是一道水闸,离开之后大水奔腾,她的境界自己看不清了。
轩禅颓然,有些焦躁,不安,发丝散乱。
七马疾驰雪原之上,车厢却不曾有丝毫的抖动,花袍孩童在左,白衣少女在右,相距不过一尺,静下心来仔细吐息甚至能闻到少女独有的幽香。
孩童气息有些紊乱,脸颊微微发红,显得匆忙且慌乱,随后慢慢平复下来,稳固心境。
那一道控制的时间太久了,那残留如土壤中的种子,会不断发芽。
白衣少女睁开眼,望着桌上燃烧了七日的香烛不轻不重地闭上了眼眸。
她们还没回来,她也没有做好决断。
两人一左一右,氛围凝固,轩禅眼眸有些空洞,有着被釜底抽薪之后的迷茫和困惑,点点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望着不远处桌上那徐徐飘荡的烟雾他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但视线一碰触到白衣女子那看起来有些阴郁的面容后便有些犹豫,许久,他轻声问道,“夜瞳,你……,你不开心吗?”
“没。”少女声音缓柔却清冷,显得有些干脆和急促,在这狭隘的空间内更是显露出几分锐利。言闭她的神情有些复杂,犹豫了片刻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话语,良久,轻柔复道:“蒙雾……你想来北宸吗。”
“嗯……”花袍孩提不安地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除了天南村以外其他所有事物都是陌生的,像是一匹混在了羊群之中的幼狼,鄙夷,戒备,孤独,陌生,还有些许的疑惑和不安。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路在何方。
对他来说,白衣少女是这黑夜中唯有的光亮与温暖,他本能地相信她。
或许她代表的不会是狼群,但至少不会是羊群。
而那种感觉说是出自天南村,不如说出自来到天南村的缘由;因为白衣少女和他来到这里的缘由是一样的,庇护和修养。
卫夜瞳、蒙雾则是他们来到天南村时各自使者取下的名字,村里人以此相互称谓,却被告诫这个名字不能示外。现在出了天南村,他陡然听到“蒙雾”二字时有着怪异的感觉,诧异了会才慢慢平复。
得到轩禅有些气弱的回复后白衣少女没有再说些什么,握着手中的茶杯没接话,打量着那在杯中晃荡的茶叶,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被茶水慢慢撕裂开来,于无力挣扎之后,被徐徐溶解。
白衣少女清冷起身,携带着一阵风,将最后一丝温暖带离身后那疑神疑鬼的花袍孩童。
但这胆怯的孤狼,已经开始害怕那群羊了。
恐惧猎物的猎手,又如何在丛林中生存呢。
无言,雾气淡薄、分离。
轩禅抬眸,透过那帷帐掀起的光亮看过去,不知何时,外边已然是入夜了。
天色如水。
南域如霜。
车马停了,轩禅抿唇,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委屈。低头,冰凉的右手五指紧握着手中的长棍,望了望四周,徐徐起身,定了定,往前走了几步,僵硬的手指小心地掀开了帷帐。
飘雪了,
自此,出了天南阁的范围,这里,便是南天境了。
一步落下车马,巨大的落差让他心神恍惚,随后才慢慢聚焦于眼前白衣少女那单薄而凌厉的身影上。轩禅手心出了些虚汗,不过一息时间身子便被大雪群拥而上,灭杀得干净。感受着手心的落雪,花袍孩童回过神,呆滞地望着她身侧矗立着的两位绝世女子。
是事前见过的“点朱唇”和“胭脂眸”。
不过……
孩提无辜抬头,望向远处那陌生的清冷女子,自其一眼落下后,他周身的霜雪便堆积得多了些,一层一层地压迫而下,遮蔽于厚重的花袍上,凉。
冰霜。
雪人在雪地上枯立了许久,如失魂一般,瞥了一眼霜雪中身形孤寂的九岁孩童,那位清冷女子,也就是驻守在这必经之路上的青衣袖宇文念珠,徐徐下身朝眼前的白衣少女行了一礼。
礼毕,白衣女子轻盈转身,眺望远处,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四位绝色迎风而立,大雪绕行,这些无家可归的霜雪在大地之上迷茫着,最后找到了同样被天地抛弃的孩童,拥挤地埋了上去,霜雪越厚,汲取着彼此的温暖。
白袍孩童一如既往地迷茫,仍霜雪索取,痴傻地立于一旁。
大雪纷飞,他如枯木般瘫软在霜雪之中,不重要,也算不得什么。
时间在枯立间失去了存在感,雪色愈加厚重,携带起一阵水濛濛的雾气,朦胧了远处的景物,也遮蔽了这天地的感知。
白衣少女忧愁独立,听着远处传来的那一阵阵细密的嘈杂声,绝美的容颜上渲染了些许的哀思,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露出了难得的女儿态。
劲风裹挟着杀意,嘹亮的马啸声从迷雾中传来,一柄长枪撕裂迷雾将一锦衣少年的身形带离了出来,身后马匹无力地倒在雪地里,马匹与少年均受重伤,于寒雪中气息难平。
听得声音那雪里掩埋着的孩提胆怯抬眸,望着那看起来沧桑了不少的锦衣少年,只见他的手心中紧紧地攥着一把青伞,挣扎着嘶吼道,“她,她是谁!”
少年状若疯癫,面容上满是血泪,手中支撑身体傲立的铁质长枪上缠绕了一圈圈骇人的杀气。
雪再落,风再吹,孩童于积雪中孤立,白衣少女复杂叹息,对面的锦衣少年则是无力地倒下,融入霜雪之中,一丝恸哭的力气都没有,背靠着化作晶莹的空洞树木,失魂落魄。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一切埋葬,唯有那一柄青伞,巍峨不动南境冰域之上。
白衣少女闭目,再无念想,身后三位绝色沉默无语,神情哀思。
在这袭杀的开始,她们便已损兵折将。
而他们一开始争夺的这个孩子在此时,却变得无关紧要了。
他……
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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