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寇乔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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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已经开始了，很顺利。”加里维克斯瘫在他的沙发中，擦拭着水晶杯。

“感谢大王。”

“为了避免意外，我再确定一下，女王的命令是…？”

“拖住他们，或者活捉他们，尤其是娜迦叛徒。”叫达芬奇的始祖龟向前一步说道。

“嗯…确实，那我就明白了。你们下去吧。”加里维克斯慵懒的挥手之后，四个始祖龟战士也转身离开，心里还有些不爽，地精就是神经质，这点破事还要专门让自己几个人跑一趟？

而加里维克斯这时候想的就比较多了，活捉啊…之前自己忽略了这个词来着，给手下的命令是干掉他们，难道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才让老寇乔临时改了主意？寇乔那么在意家人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把四个儿子的生死当成儿戏吧，那他如此做，应该就是有他自己的方法了…

想到这里，加里维克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还得感谢那个老王八不成？如果自己真的干掉了穆恩那些人，娜迦岂不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幸亏…幸亏啊。

只是加里维克斯要感谢的对象，已经没办法接受他的谢意了。

只一箭，没有丝毫花哨的加持，利箭破开寇乔胸前的壳甲，穿透他的心脏…

穆恩不明白，给他感觉憨厚耿直的寇乔为何要如此做？

寇乔有些不舍地看向多拉米达，小始祖龟扑倒在寇乔身上放声痛哭，他不懂，为什么事情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慈祥的爷爷为什么要算计对方，而一直以来表现的友善的穆恩为什么下手毫不留情。

寇乔努力地伸出手，想再次抚摸孙子的脸…奈何，布满裂纹的手无力地滑向大地。

多拉米达抓起寇乔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泪如雨下的同时看向穆恩，眼中只有仇恨。

穆恩笑了，人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这个样子。显然多拉米达也不知道寇乔的动机，他也会因寇乔的行动迷惑，但是寇乔死在了穆恩手中，这让多拉米达忽略了寇乔之前的一系列作为，以及被穆恩揭穿之后的抽刀…

在多拉米达眼中，穆恩不是个被算计的人，只是杀了他爷爷的人。仅此而已。

“我会找你报仇的！”多拉米达见穆恩一行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愤恨不已地吼着。

穆恩，艾玛，海蒂，以及海文和亲卫们，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孩子，说出这种话也算正常。

“我也会让你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我发誓。”多拉米达稚嫩的声音，其中的阴寒晦暗实在是太清晰，太明了。

穆恩停步，转身，走到了多拉米达面前，即使只有一米七多点，也不妨碍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只有矮人身高的多拉米达。

“我会…”多拉米达再度开口，只是抬起头的他，发现那暗精灵的眼睛似乎有些变化。

“不。”穆恩蹲下，“你不会。”穆恩一把抓住多拉米达的脖子，向前一个踏步把对方带倒，紧接而来的是龟壳碎裂的声音。

不同于利箭穿刺龟壳发出的那种由尖锐到沉闷的声音，传来的，是一种清脆…让人听到之后忍不住想到水晶杯摔在地上的清脆。

穆恩一脚踩碎了多拉米达的龟壳，于他口吐鲜血之际，生生将他的头，扯离了脖子。

多拉米达至死也无法相信，这跟爷爷之前说的不一样！暗精灵的骄傲呢？强者的尊严呢？为什么这个暗精灵会真的下死手？以他的实力和地位，难道不是应该冷笑着说，“我等着你。”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处或者几处不愿意别人触碰的点…怪只能怪多拉米达不该放什么狠话。

也许有些人，他们强大，无敌，喜欢被挑战，愿意培养能够挑战自己的人。显然穆恩不是，穆恩如今更倾向于将一切威胁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名声不好？没肚量？不好意思，穆恩不需要，他只想让自己亲近的人，不再受到威胁。

再次转身准备跟上队伍的穆恩有种错觉，一种死了的寇乔仍然在笑的错觉。

“波~”

如果凯撒在这，一定会因为这一声惊慌失措，他在虎踞岭，虎王殿的牢房中，释放伊斯特劳斯的时候也曾有这么一声！

霎时间穆恩眼前情景剧变，多拉米达的尸体化身洪流喷薄的泉眼，空间本就不算广阔的洞窟几乎瞬间被填满。

混乱中，艾玛也顾不得许多，情急之下先给穆恩，随后是海蒂和海文等亲卫挨个施加了水下呼吸，她自己因为本就是娜迦，水性太好也就根本用不到。

即将被水流淹没的穆恩下意识的闭眼闭气，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竟然变了，不再是昏暗的地道，而是…

这应该是在某个水下世界吧？成群的鱼儿摆动着身躯，若无其事地游过穆恩身旁，水草摇曳不止，肆意展现身姿。搏斗失败的螃蟹丢下了一只巨鳌转头往脚下的泥土钻…

细长灵活的小鱼儿拼尽力加速，只为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大鱼。

虽然一样充满争斗和杀戮，却微妙的维持着平静与祥和。

本应一样昏暗的水下世界，在若干头上顶着灯笼的鱼儿照耀下，竟也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情景再变，穆恩眼前原本静谧，祥和的水下世界一下子由原本的蓝绿色调，变为了黑灰色。

无数小鱼挣扎在黑色粘稠的液体当中不断向水面飘去，水草的身姿依旧，只是不再显得摇曳而是显得挣扎，黑色液体就像索命的死神一样，将之覆盖。

螃蟹和始祖龟生活如旧，他们不会被寇乔说的恶魔之血裹挟着飘向水面，但是恶魔之血对他们的影响依然巨大…食物，繁殖，日常生活等无处不存在那些黑色的液体，梦魇一般追着所有生物不放。

这片水下世界在穆恩眼中只是几下眨眼的功夫，便由美丽过渡向死亡。

穆恩的目光被一个始祖龟吸引了…那是一个相当壮硕且年老的战士,他带着四个小始祖龟试图逃离这片水域。

经过了漫长的跋涉和艰险，始祖龟战士来到了一片清澈无比的水域当中，只是，无论如何他和他的孩子都无法穿透那个透明的护罩。

时间可以让人学会很多东西，渐渐的，始祖龟战士知道了保护着那片水域的，是娜迦的女王，只有臣服于纳沙塔尔的生物才能得到女王的庇护。

渐渐地，他知道了，女王的庇护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缩小…

渐渐地，他明白了许多，子民生存环境受到威胁的娜迦女王，与需要恶魔之血作为燃料的加里维克斯达成了合作协议，于是…加尔贝湖上那巨大的机械平台出现了。

同时间一样流逝的，还有孩子们的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为了自由宁愿丢掉性命？为什么不臣服于娜迦女王？

这种不理解最终化为了行动，四个孩子离开了他…离开了寇乔，投入了娜迦女王的麾下。

寇乔形单影只，如同孤魂一般四处流浪，收集着他喜爱的知识和物品…直到有一天，达芬奇找到了他，怀里抱着一只小始祖龟。

寇乔依旧四处流浪，只是不同的是他如今有了牵挂…多拉米达的存在让寇乔改变了许多，他积极帮助水中的各种生物，传授他们知识，帮助他们摆脱麻烦…这一做，就是两百年。

忙碌，贫穷又快乐的生活，持续到某一天，一个神秘的声音找到了他。

声音告诉寇乔，娜迦是有能力净化恶魔之血的，声音告诉他，那个娜迦离开了加尔贝，同时还告诉他，这会要了那个娜迦的命。后来寇乔知道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他深信他的话。

然而在同一天，四个儿子同时找到了寇乔，对他说了类似的话。恶魔之血是可以被净化的，但是净化需要两个道具，其中一个道具被娜迦叛徒带走了，纳沙塔尔已经有了叛徒的眉目，需要寇乔配合，将叛徒活捉。

寇乔在左右摇摆中，选择了声音的主人，娜迦声名在外的嫉妒心让他无法产生任何信任感。

寇乔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于穆恩等人到达自由都市前几天，替代了文物店的老板…至于原来的老板去了哪，寇乔没问。这也是为什么穆恩之前没问出口的，为什么他会允许亲卫们搬运文物时手段略有暴力，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收集品似的。

了解到娜迦同矮人还有些关系的他，找到了个机会，夺来了钻探机，瞒着所有人打了地下通道。

有自己想法的寇乔，一切都按照娜迦和地精的计划来办…只是他不打算把娜迦叛徒交给娜迦，而是要带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处。

波涛中，穆恩面色复杂…情境中，老寇乔曾经对多拉米达说过一句话…

“爷爷啊，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帮助很多很多水中生物，现在似乎有这么个机会呢…”

“爷爷做过许多许多调查，所以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以嫉妒心重闻名的娜迦，会出现那样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呢，只是啊…可惜了。”

“这个珠子，你吃下吧。吃下之后，爷爷之前教你的战技就能更好的发挥威力了。”

“记住哦…如果有一天爷爷死了，死在一个强大的人手中。不要哭，不要闹，只要将你心中所想说出来，对方会看在你勇气的份上，教你更强大更厉害的战技。”

此情此景中，穆恩深悉寇乔所想…

艾玛不同于一般的娜迦，她的嫉妒心往往不会转化成愤恨，那需要愤恨情绪才能激活的珠子，要如何才能产生作用呢？

于是寇乔提前交代了话语，让多拉米达牢牢记住，临死前的一切动作，有多少是出于慈爱？有多少仅仅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呢？这恐怕只有寇乔自己知道…

调查过穆恩的寇乔，交代给多拉米达的话完美的刺激了穆恩最敏感的神经，以至于穆恩痛下杀手的同时，也激活了那颗珠子…

这样，声音的主人就能直接面对穆恩，面对那个娜迦…

所有情景流水一般消逝…知道了事情原委的穆恩，仍然对寇乔提不起丝毫钦佩之情，哪怕他为了他自己的正义付出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对穆恩来说，没有什么大义，苍生，比自己的亲人，爱人更重要的了。

“欢迎你，暗精灵…”如水泡炸响在耳畔…寇乔所信任那个人，如水聚成塔，出现在穆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