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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就渐渐的热起来了,这段时间楚越常邀着陶姬过来做客,靠着刨冰将美人儿的胃先拿住。女孩子间吃东西的时候最容易开心,开心起来聊得东西也慢慢地增多。
便是关于楚越之前身份这样的事,她自己也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来。先前陶姬还会惊讶,不敢多提。但时间久了见楚越自己都不在意,也就不多想了。
这样真诚起来,没几个人再能设防。那些拘束也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消散。
陶姬笑起来实在是好看,粉腮一扬,梨颊生微涡,便比加了蜜浆的刨冰还要甜。就算是看一千遍看一万遍都不会腻。楚越便不由自主地喜欢盯着她看。
而陶姬又觉得楚越的五官实在太过精致,一颦一笑都像画里的神女,美得不真实。她虽没有楚越那样直白地看,但是偶尔在对方不看她的时候,也忍不住要痴痴地瞄上几眼。
只有身边的几个侍女会觉得这样的场面未免太过诙谐。
陶姬说,“娘娘这样的容貌,其实配得红色才是最好看的。但是嫔妾似乎不常见娘娘画红色。”
楚越将新做好的刨冰拿了出来,和陶姬相处时她脸上的笑都多了许多。
她说,“我懒,便少上妆。”
“嫔妾今日给娘娘画一个如何?”
陶姬不同于楚越,底下宫女们都说,她就算不出门,待在自己宫里也是要日日上妆的。而且她自己手还巧,有时候出几个新鲜样子,还能在后宫甚至贵族女子中风靡起来,惹得人人效仿。
这样的传言楚越自然也听说过,她想了一想便同意了,“好啊,你给我画一个试试。”
两个女子面对坐着。陶姬抬手间,袖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进了楚越的鼻子里。她闭着眼嗅了一口,问,“你这身上是什么香?还怪好闻的。”
“是嫔妾自己调制的香,里头有秋菊、百合和龙脑。娘娘要是喜欢,嫔妾也给娘娘制一些来。”陶姬这会才敢靠近着打量楚越的脸,她指尖微微颤抖,细细地观察起眼前这张靡颜腻理的脸庞来。
当真是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若是生了这样一张脸,也难怪懒怠上妆。
她的眸子稍稍往下,又停在了楚越的粉唇上。自然粉白而又饱满的双唇,总给人一种想要尝试的感觉,她不禁起了些莫名的心思,竟想要低头去感受一番。
还未完全迷失低下头时,楚越就弯起了嘴角,不禁睁开眼去看她,“我屋子里的香也能染衣服上,身上就不用了。”
美人儿如此近的对视上,不觉间俩人的呼吸都沉了。陶姬的脸上兴许是撒了贝壳粉,稍稍一动,那些细碎的闪片便在阳光下闪出若隐若现的彩光来,当真是好看又新奇。楚越禁不住细细研究了起来。
陶姬先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腮上悄悄地染上了赧红,连声音都是娇怯怯的。“娘娘闭上眼,嫔妾好给您画红。”
楚越顿了顿,这才慢慢平复了呼吸,听话地将双眼再次闭上。
她听着身前有一阵动静,等了好一会,都没感觉陶姬的手再往脸上来。又以为她是在弄上妆的东西,就笑着继续耐心的等。
陶姬好像是起身去拿什么了,过了一会才回来重新坐下。那手指往她眼皮上点了点,却显得比刚才的手法要粗糙许多,连袖子里的味道都不太对了。
只是这股淡淡的皂荚香,又是楚越格外熟悉的。
她正觉得不对劲,忽然感觉嘴唇被什么软软的碰了一下。立即就睁开了眼。
“陛下?”
楚越发现跟前的人变成了司徒邑,第一反应先是拿起铜镜去照自己的脸。
“朕就顺着画的,不能给你画坏的。”司徒邑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有些不服气。天子的高傲就在于,无论什么地方都不能让人轻视了去。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朝会吗?”虽然有些恼他当着人亲自己,但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喜悦。
这段时间的朝会日司徒邑都格外的忙,往往上午朝会完,他还要跟着忙到天黑,有时候甚至通宵。听说是因为丞相原袆反对将六县难民迁移到西边三郡的事。
这个主张先是由齐猷提出来,天子也采纳了。本应该是板上钉钉。可原袆以难民迁移路途遥远不好管控、给西边三郡造成经济负担等各项说辞,劝诫天子不要采纳。他的主张是难民留在原来六县,朝廷给予减免田地赋税,鼓励劳作,慢慢恢复起来。
原袆的思考也有道理,可想法过于保守,国库本就不足,再要减免加补贴,日后安南要是再犯,战场补给都会是难事。司徒邑采纳齐猷的想法,便是一个创新,西边连接多个外邦,若能在那处三郡多引进人口,发展流通业。便能更快的先将国库钱财补上。
楚越听着这话时还不由得感叹了一下齐猷这个人,怪不得司徒邑要这么喜欢他。在这么一个重农抑商的时代,他能率先想到重视商业,倒是极为难得。
“缓下来了,决定先试用齐猷的法子。”司徒邑冲她抬了抬眉,笑得颇为得意。
他在其他所有人面前都是端着帝王高深的架子,很少笑或者基本不笑,唯独面对楚越就能现出真实的样子。开心起来了就咧嘴大笑,难过起来了也能不在意形象地哭。虽然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楚越起身施施然往后头案几上再端来一碗刨冰,递给了司徒邑。
“那要恭喜陛下了。”
二人说话间,陶姬就安静地跪坐在一边,脸上虽然也有笑意,但明显不是方才那样真心的开心了。
毕竟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司徒邑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却是看见他对别人的宠爱。心中不免要泛起些酸意。
往前一年她也算是宠冠后宫,无人能比。她自认为在皇帝的心里,自己也是能占据着位置的。
如今亲眼感受到了对比,她又觉得自己终归是被蒙蔽了双眼。当初与其说宠爱,倒不如说是过来泄个欲。皇帝何曾对她有过这样自然亲近的对话?就是那样宠溺不顾及的笑,也都一次也没有过的。
这样子满面忧思的陶姬,楚越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既然要做朋友,那就必须在这些事上大方。不然朋友做不成,反而要被激得起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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